眼下兆學疚在投彈，暫時就把後頭的鯊魚與前麵的一條稍稍隔絕開來，至於近身戰，柳生早在投彈炸開之前就和身撲入，水花翻滾，腥鹹的、強大的、湧動的……什麼也壓不下了，那瘋狂的殺意……揮舞著，忍刀上的流光翻飛，跨過一條被水雷驚走的畜生，柳生無法冷靜，也並不是偷偷地閃過，刹那，刀口探入魚口中，極有效地從口腮邊狂切拖開，血和水混合一池，攪動著，那血刺激了其他的鯊魚，同樣也刺激了他，他餘下這一條讓它們撕吃，混在期間一個側翻，也不是沒有意願再找一條受傷的、較弱的、落單的……還是落單的吧，他再轉一次，已甩開後麵恍然的，滑到了那頭條大鯊的身側，小榕樹仍勉強伺身其上，或許是不願她攪亂了他沉醉的殺氣，柳生卻不曾抬頭一顧，揮手就是極刁毒的一刀，一刀就深紮進了它的眼睛裏，不道鯊魚見血性狂，一式一樣的打法，身一攪，張口，柳生掛在那裏，就掛在它的巨口邊，它就全力一竄一撲，巨口是連麵前的兩個人都一起合咬之下——柳生隻覺得被當頭一腳踩下，好不要命，昏沉之下，就立不住，手卻是斷斷不肯鬆的，忍刀卻從鯊魚的眼睛裏掏出去了，身體也堪堪躲開了那狂咬而下的一口……耳邊又聽得那熟悉的喝罵：“找死麼？我沒教你，打架先要活，再要贏！”
柳生不知是什麼感覺，看著她，其實來不及看她——渴望，恐怖，驚懼，遺憾，還有深層次的甜蜜，隻有瀕臨死亡的人才會懂……然而這才是生吧？巨口又開——不行，小榕樹也是有些焦灼的，在水裏她無法靈活地活動，說實在話，能保持鎮靜已經很吃力了。而潮水在這時間裏肯定又飆高了不少——靠柳生吧，柳生橫肘去撞，又一個黑虎掏心，照那眼睛的傷口插進去，鯊魚瘋狂地打滾，隻保持著不肯脫離，兩人都拿出了附生的頑強，隻是不脫。再一錯眸，卻見另一側，是那個88，同樣打橫著掛在鯊魚的嘴邊，他貢獻的是一隻手。隔著鯊魚，隔著漫天的水浪，他投過來安撫的一笑，小榕樹就淡定下來：是那隻木手。而柳生是要冒進的，不道而她的手在他身上扶一下，鞭子已經出手，揚眉一個眼色打到，絲毫沒見慌亂，已伶俐地一個空翻，順手接過伏翼堪堪扔過來的一個珍貴的水雷，一反手就從那木枷手騰出來的空隙裏塞下，她的身體也乘勢翻到了鯊魚的另一側。柳生醒悟過來，將自己的隱索與小榕樹的蟒鞭聯接在了一起，他們一左一右，繩子死死地繞在了鯊魚的嘴巴上……勒緊，那隻木枷手從身畔落下沉入海中，小榕樹就覺得有些可惜，然88卻因此得以出脫，沉下水來，就顯得有些笨拙，然仍是很有作戰直覺的，他潛下來，尋著那合手的，那橫著倒下的骨樹幹，抱住了小榕樹的雙腿，幫著全力墜下——一路閉氣下拉，收緊繩索，直到悶悶一下的震動，感到繃力徒然鬆弛下來——水雷已在鯊魚的口中炸開了……小榕樹大喜，要趁機翻身上去，不道潮水隻是向外漂移，似乎有個貪婪的巨口在吸溜著海水，那麼重、那麼急的推力，死鯊魚翻滾著外出溜，也拖拉著附在它身上的人——柳生還算靈活，已甩開鯊魚翻身潛到了水麵——兆學疚也把那天梯長繩接駁好，伏翼重抖擻，甩過來堪堪扣住了他的身體，柳生幫拉著，踢開死鯊魚，隱索也鬆開了蟒鞭，且不用慌，那蟒鞭主動纏上了他的腰腿，安心，也有些惱怒：這阻礙了他的行動力……那群厚皮的畜生隻得了一星半口的，就眷戀著，仍想撈點便宜再走呢！
“快！”
這是多餘的廢話，然也沒辦法了。小榕樹也想向下麵的88傳達這句話，而那個人，永遠都是那麼善解人意的，那麼可心可用的，他就略略推一把，從她的足底往上推，小榕樹憋著的那口氣堪堪要用盡，頭也馬上得浮出水麵，足下一個踢移，依稀就碰到了那橫倒的骨樹，骨樹咕咕溜去，小榕樹隻直呼好險——要知道，那骨樹就在崖邊……然她又依稀覺得不好，一切都在往外扒拉，柳生在上麵死死拉她，再一次陷於水中，她一急，不覺就吞了一口水，那水湧到，卻是發些腥甜的，眼睛倒發出了光，鯊魚盡著最後一波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