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原始變身(1 / 1)

小榕樹不滿地瞥了柳生一眼,他現在更需要的是一個能為他解疑惑的人,像兆學疚;或者一個樂觀天真的人,像一心;至少該來個務實踏實的人,像伏翼;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像他一樣,陰沉而富於憂患的人,這樣隻會讓人的壓力更大。

柳生有些受傷地低下頭,他一直讓他感覺很受傷,這一次的感覺尤為刺心,可他張了張口,沒法說出別的話來。憂傷和寂靜卻以另外的方式觸動他,以一種有些類似靜謐的哀愁的東西影響他,就像任何一種由痛苦而生的強烈感情所能起到的作用那樣。然而,看上去,被觸動的隻是他。

吃喝過後,他們舉步維艱地跨過原始森林裏倒下的巨型植物,穿過藤蘿纏繞的樹木組成的迷宮,那裏偶爾會有草綠的須鬆蘿垂下,好象簾幕一樣,越過泥濘的草澤,順著水聲,他們看到銀色的瀑布飛流直下,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水潭,清澈而誘人。最讓人釋然的是,水潭的周圍,仍然隻有獸痕、沒有人跡。

小榕樹已經忍不住在撕扯衣領,柳生沒法保持自然,隻好別開臉,呐呐地道:“我去打獵……”

他閃進了枝枝蔓蔓的林木間,小榕樹一瞬間有些錯愕的驚,手停在胸前,而後總算有些失驚的了然,有些黯然,但他更擅長憤然。隨後,他開始煩躁,蟒鞭在空中一蕩,纏著老藤,遠遠地蕩了下去,幾個回落,他落到了平地上,地上層層的腐葉踩起來讓人鬱悶,小榕樹又扯了根垂過來的枝杈,幾個平躍,就幹脆地紮進了水中。

那水潭隻有半人高,他就立定在瀑布下,讓清涼的水簾“嘩啦啦”地衝刷在他的身上,在他身上澆出少年修長柔韌的線條來……他重重地咬著下唇,心裏焦躁著,煩躁著,委屈著,憤恨著,忽然探手入懷,發泄一般,似乎要撕扯出一片皮來,“那塊皮”也“唰”地撕扯下來了,他的心胸就深深地鼓蕩著,壓抑不住的青春本性海浪一樣洶湧奔襲而來,幾乎衝垮了他,他悲拗煩躁得幾乎要哭泣,但他不能,他也不肯,他站在那裏,不甘不願、也不懂……他怎麼能,瞬間變身為“她”?!

——她的黑發絲一樣貼下白皙明晰的臉頰,順著平滑修長的頸脖,挨挨擦擦地綴在精致的鎖骨上,下麵,光潔地舒展起伏著優美的弧度,少年的修長柔韌混合著少女的窈窕風流,洶湧的青春,美麗得近乎瘋狂,卻以焦躁野蠻和倉惶無助的姿態,突兀地呈現。

那一方束胸的絲綢飄浮在水麵上,泛著聖潔的銀光,它溫柔地在她的腹部挨擦著,纏繞著,小榕樹失神地看著它銀色的光,她覺得天旋地轉,思緒像斷了線的珍珠,整個人漂浮在柔軟、無比親切得藍天中。她的手碰到它,想把它撿起來,隨即,絲綢細膩溫柔的美把她驚住了,她注意到,自己那粗大變形的指節,手背上青筋凸顯糾結,粗大的手掌裏布滿了瘀傷和厚繭,粗糙得變形的醜陋,與那溫雅華麗的絲綢是那麼的不符啊!這雙手,常年握的是刀槍,信得是鐵腕強權,它偷竊、打鬥、放火、甚至殺人……這不僅算不上“她”的手,甚至不能算“他”的手,幾乎可算是“它”的手!

綢緞在他指縫間像水流般滑落到水潭裏,小榕樹自嘲地冷笑著,心漸漸冷卻下來、平靜下來,她的臉恢複深沉如死水,眼眸中失控的火花瞬間回收、壓下、冰封,又黑沉沉的不見光和熱。她已經撿起那一方絲綢,轉過身去,片刻,她回轉身,隨即可以變身為他……他腰間照例纏著蛇一樣的蟒蛇鞭,緩緩地淌出了水潭。

老大的重壓回到了身上,這讓人踏實,讓人寬適。他們首先需要火。用火來聯絡人,取暖、熟食、驅趕野獸。

小榕樹嚐試了鑽木和打石,無果。他咒罵著,瘋狂地想念兆學疚、伏翼、一心,但惟獨不是柳生——他明白,他們五個人之中,惟柳生的能力和自己一樣,屬於防禦和攻擊型,破壞有餘,創造無功。他們隻能通過攻擊別人來獲得地位和生存,但在這杳無人煙的地方……

小榕樹的鼻子忽然在空中機警地抽搐了幾下:人煙!確實是人煙!他從地上又驚又喜地一躍而起,“唰”的一聲抽出鞭子,鬥誌昂然。

他的學習適應能力驚人,他已經學得精乖,就方才入水潭的嚐試,他學會了盡可能不在地上跋涉行走,而是自枝椏、老藤上飛蕩,而且漸漸得心應手——原來,路自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