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秀才遇見匪(2 / 2)

但關鑫自己在出湘前卻一直混跡水路,所以他熟悉他們的生活,也熟悉這樣的人——就像從前的自己一樣,他感到自己像隻山豹,結實,有能耐,有潛力,無可悔恨,堅強不屈,可是不僅周圍的環境,就連他自己的身軀都像牢籠般束縛著他。所以他焦躁,時時處於爆發的邊緣,又找不著有意義的爆發點,於是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怎樣爆發。

自己這一圈沒人動,也沒人應聲,關鑫就有些疑惑,他一直以為這一夥是自己的老鄉,可是,邊城的生苗曆來勇直,何來後發製人一說?

是另一圈答話了,那是一夥身上穿皮毛,頭上帶瀨帽,活像一夥暴發戶的家夥,一張嘴一動手也全是這個味兒——兩個人跳起來,抬一個口袋一人一邊,“嘩啦啦”抖出一堆,在火光下徑自燦燦發光的東西。

“就這麼說!誰有錢誰稱王!”

關鑫肯定,這一夥不會是他的同鄉——誰不曉得,生苗窮啊!

剩下的一夥仍沒人表態,水路那一群就急了,吵吵嚷嚷,那領頭的漢子手臂一抬,“嘭”的一聲銳響,震得當場的人心裏一顫,現場一靜——看過去,隻見拿槍的人冷笑著吹一吹槍口的硝煙。

“小子,透著你有錢,可神氣不到老子身上。別野雞戴皮帽充鷹!這才說得響,有槍就有錢!”

拿錢的那邊隨即有人跳出來拿胸脯頂上:“灰老鼠!這就動家夥了,雞巴上扛刀子,玩懸的老子也不怕你!有槍也得你會使,會使你衝老子這打!”

領頭的漢子把頭一偏,不消吩咐,就有性急的小弟跳出來撲了過去,頃刻兩人劈裏啪啦地攪成一團胳膊腿兒,口裏還要一刻不停地對罵。雙方的人都在旁邊鼓噪喝彩,時不時又有看得情熱的跳出去尋一個對手來對拳。

這混雜無章的鬧劇!

關鑫失望得要笑,心裏卻悲哀得想哭。可他又像他每一次失望一樣,不能有任何表示,不能作任何表示——有些東西,與力量見識無關,天性使然。

這時候,有個人的聲音分外突出些,不大,隻是每個人都能聽清楚,也許是因為他在高處,又或許這是個不和諧之音,無法忽略。聽到最後才讓人忽然發覺,它刺耳得刺心。

“我聽說,黑龍江人先吵後打,吵的火起,或惱羞成怒,才大打出手;山東人則先打後吵,一句話不合就動起手來,最後再說是非曲直;西藏人隻打不吵,上來就是拳頭相向,一人倒下後,勝者揚長而去;四川人是隻吵不打,吵的臉紅脖子粗,拳頭始終揚不起來;隻有我們湖南人,是邊打邊吵,文功武略,口角拳頭一起來,整一個文武全才……可是,如果蠻王就是這麼被選出來了,那麼,不但這個稱號被玷汙了,而且,就連我們在場的每一個人,也都會為今天感到恥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