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學疚和伏翼默默地站在那裏,也脆弱得想哭。他們靜默著傷逝——男人的生命隻有兩頭充滿自信,男孩的自信緣於他無知無畏,男人的自信因為他笑看風雲,中間的經曆,經曆的多少,經曆的到來快慢都決定著他是否能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經曆大都是成長的掙紮,勝利了,他便是男人,倒下了,他還是孩子。
……
小榕樹隻是不聲不響,不肯抬頭。他們漸漸絕望——沒有他,他們無法衝破這個窘途。
這時鬧哄哄的一隊黑皮衝近,來不及打話兒,帶頭的曹景手一揮,眾黑皮一湧而上,利索地把四人都綁了四個背花兒,端槍兒押上,由曹景帶著走。兆學疚急了,抗議、講理,曹景全不講理,隻意氣風發,道:“幾個臭小子,還以為你們多硬,不造了?怎麼全蔫兒了?既然蹦達不了就好好的跟老子走!”
三不管的民眾遠遠的看著,又由丁佼、烏嫂、黃老爺子一夥明火執仗地反叛負責安撫著,並沒有人上前阻止或解圍。
就這樣兒,小榕樹四人被黑皮從自己的大本營光明正大地押走,又推推搡搡地押上一艘船,黑皮們笑鬧著下了船,曹景手一抬,自有船家揚帆開船,船漾進了海河。
稀薄,澄清的冬日光照,淡淡地撒落在他們暗淡的臉上,曹景冷笑一聲,把他們的拉聳腦袋都點過一輪兒,豪氣萬丈地笑道:“王思任說:所願一眼如天,一眼如海,不但看山水,亦看伊也。你們也禁得起我看!哭包吧!敢抬頭嗎?能見人嗎?往下,這水清,照見一個個的熊樣兒,這不怕羞了這水!嘿嘿嘿!入海了!入海了嗬!我這是代戴門子教訓你們,一群無知的小子!還自以為能稱雄於江湖!你們隻知道遊民、遊商、遊俠、落魄文人的江湖,可有更大一點兒的眼界?我現在要你去看一看著我們天津衛的江湖,曆史榮辱血淚鑄成的江湖!看你們還有沒有這個臉哭包!”
黑天白地,水麵耀著黧黧的光,一閃一閃地,向著遠方無盡頭地伸展開去,凜冽的冷風包裹著萎扉的人,避無可避。曹景站在船頭無畏迎著寒風,風裏還裹著雪。也不忘回頭鄙視一眼,再遠眺著河麵,朗聲道:“天津作為漕運重鎮,曆史悠久。早在公元206年,曹操為了消滅袁紹,先後開鑿了現在的南運河和海河,這樣就形成了貫穿天津地區的河流幹線。到了隋湯帝征百萬民工為他南下賞花開鑿運河的時候,已經使北方的運河與天津的海河相接,形成了一個四通八達的海河交通樞紐。天津漕運每歲吞吐量在百萬石以上,彼時天津經濟生活之繁華,可想而知。‘辛苦何辭抗稻輸,樓船完斟轉東吳,黑風幸免吹兒墮,鱧酒椎牛祭直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