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被魔咒在那一刻的震懾裏,不是眼前的她,而是他們都被帶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一幕示威性啟蒙,不能自已。
一心輕輕地插嘴:“昨晚,伏翼也說過的。”
兆學疚微笑:“就是他,說完,那女學生握著他的手,對準自己的胸膛,叩響了扳機。”
他們的腦中,似乎同時有那一槍暴響,雷鳴一樣振動著每一個人的心魂。
又靜穆得片刻,烏鴉忽然嗡嗡地道:“是有這一場,我來遲些許,沒看到這一出兒。”
“是,你到時,那女學生倒下了,伏翼傻了,你剛好看到另一個女學生,舍生忘死地衝上去,衝在最前麵……然後,混亂和衝突沸騰了,大批的警察趕來,花滿樓起火,你盡力護著那女學生,並與她一同被捕,而後,老大請她回來做了老師,也做了你的烏嫂。烏嫂,烏鴉沒見著,但你見著了,而且,你肯定把伏翼認得刻骨銘心,對嗎?所以,等你終於在妝園裏見到他,這國家的機器,當權者的爪牙,你隻想為同學報仇,對嗎?昨晚你遣烏鴉送來解酒湯,本來是要給醉得最厲害的伏翼的,然而我覺得讓他醉比醒著更好,就把湯給了不善飲酒的柳生,所以讓他當了替罪羊兒。”
烏嫂把頭一仰,驕傲地道:“是這樣!柳生,我很抱歉……早上才知道錯了,就在早餐裏加了解藥,我很慶幸你熬過了昨晚,那麼低燒漸退,應該就能好了。你要記怨,我也沒辦法。該怎麼,盡可以說來!”
柳生點點頭,沒有應答——他知道小榕樹不會給他這個受害者寬恕或不寬恕的權利。
烏鴉急了,嚷嚷道:“老大,這有緣由的,她……”
烏嫂冷冷地道:“不用你求情,你求,我馬上也讓你看看什麼是示威性啟蒙!”
烏鴉臉色由紅轉白,想到怕處,渾身都打顫,再不敢開口。
兆學疚看看小榕樹,就笑道:“烏嫂……好好,老師,你沒錯,可是,我們老大是你的學生吧?你就不能相信他嗎?把事情交給他去處理吧,你這樣不是空叫老大為難嗎?您是老師,教師育人,其實不適合這些俗事兒……我看了你給我的紙條,很是受教,知道你決不是一個俗念裏的素淡女子,你有你的厚重,你有你的情義,你有你要開辟的路——在以前,你是一個進步學生,你就衝破了弱女子的局限……友情和激進需要你去呐喊去戰鬥去複仇,可是現在,你選擇奉獻的身份是老師,那就應該愛護你的學生,對嗎?”
小榕樹垂頭喪氣地站在那裏,一心在一旁陪同,手裏拿著朵花兒玩——烏嫂高傲的擔當姿態根本找不到反射的地方,她慢慢地軟了下來,又頓了半晌,無人解圍,她隻好輕聲道:“樹哥兒,這次是我太衝動了。這事兒還歸你處理,我再不較勁兒了。老師向你賠不是。抬起頭來呀,不許這樣!你要怪我,要殺要罰要耍狠,老師都不怪你,可你蔫兒什麼呢!你是新青年,是三不管的老大,昂起頭來!有什麼值得你低下頭顱的?走吧,我找戴門子有事兒,你的功課也荒廢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