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情切切良宵花解語(2 / 2)

那田中龍一針一樣的瞳孔陰沉沉地閃來閃去:“二小姐,曹老,這次田中公務在身,隻怕有心無力,難攀私交。”

黃千珊“哼”的一聲,道:“誰與你有什麼私交了?你自忙你的公務,我自管我家門口的家務事,我們兩不幹涉!”

田中龍一道:“如此最好。”

黃千珊又道:“不過這可是我們家的窖兒,我爹爹自在裏麵煉瓷器兒,可不容你們去打攪,天大的事兒也得等他老人家自開窖出來再說,不然,衝了氣脈、毀了龍尊,曹老您可得替我做主兒!”

槍械相交的聲音,形勢一觸即發,而那兩隊混星子仗了官兵的勢,也自在那裏起風弄火:“要打就打,千兒,咱支持你!你退後些,別讓他們嚇著你。”

“姨,你的事兒也是我的事兒!你要先鋒還是要壓陣兒的,隨你挑!”

……

兆學疚也自覺得痛快,而後又有點臉紅,心裏暗符道:“我怎麼和混星子一樣,看打起來就這麼高興呢?”可一想到打起來就會亂,亂起來跑路就容易了,於是巴不得他們馬上打起來才好。

似有老半天過去了,卻還是沒有打起來,兆學疚摩拳擦掌隻是急,聽田中龍一語氣一轉,道:“那好,我們就在這裏恭迎黃老爺子出窖!”

兆學疚傻眼了,心中大恨,而田中龍一守在外麵,存心是要將自己困死在這裏!當下就發狠,幹脆點亮了燈,自暴目標,隻盼一個沉不住氣的,隻要硬闖。兆學疚相信小榕樹和秋老虎都和自己一般心思,起哄架秧子的手段更是高明,自然就可以借機打起來了。

蘭酊又深沉些,苦笑道:“田中龍一生在武士世家,最得‘忍’字洗磨,又醉心於鑽研中國的《孫子兵法》,黑龍會也不是一般的浪人組織,他們不會意氣用事,就肯正麵衝突,隻會這樣困死我們。”

外頭果如蘭町所料,誰也不能冒進,誰也不肯輕退,一時成了僵局。

兆學疚不服氣地道:“隻要他們找不到屍體,出去了就能跟他們白賴!”

蘭酊一怔,倒有些推雲見月的溘然,欲言又止。兩人迅速對視一眼,又齊齊移開目光,腦中電光火石閃過的,同是“毀屍滅跡”四個字。蘭酊沉吟著,終究不得其法,卻見兆學疚臉色古怪,便知他想到了辦法,卻是過不了心裏那關,於是也不逼他,走開點,自去打量那成室。

兆學疚自想著,已打了個激靈,芥子大的雞皮疙瘩也自爬滿了一身,當下不敢再想,忙攆上蘭酊,在屋內巡視著。

蘭酊笑道:“燒成室一頭大一小,呈橢圓型,近窖門處寬而高,靠近煙囪則漸狹窄矮小,鬆柴,是景德鎮的鴨蛋窖兒,建成和燒製都方便,不過,景德鎮的窖兒大都如此,這黃家窖兒倒也不曾出奇。”

兆學疚揚眉笑了笑,道:“這倒未必。”說著低頭在堆放的鬆柴中翻找起來。

蘭酊忍不住問道:“你找什麼?”

兆學疚一聲歡呼,自鬆柴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砍刀,遞給蘭酊:“你看!”

蘭酊接過來:“柴刀嗎?倒有點出奇了……”

兆學疚不答,又連二接三從柴中抽出幾把刀放在地上,細看時,竟是屠戶用的砍刀、剃骨刀、削肉刀一應俱全。

兆學疚道:“這才是黃家窖的出奇處。”

蘭酊驚疑道:“這個……做什麼用?”

兆學疚道:“據說是震懾,壓邪。老實說,我也是不信的,可我也真不知道。幼時跟嫂娘在一起,那裏都不用忌諱,對於規矩,嫂娘是敬,然而不畏,也常帶我來窖中玩,可惟獨她燒窖成軸時從不讓人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