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在柳暗花明間峰回路轉(2 / 2)

秋老虎一夥仍在發蒙,又聽得一聲槍響,兆學疚隻覺得胸前壓力驟減,他退後幾步,側身讓開,那胡子就那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他的背心命關,有一個血洞正在滔滔地流血,幾步開外,隻見一道人影仍舉著槍指著。

秋老虎一夥全都震住了,混星子什麼都不怕,就是怕死人。

槍聲撕裂沉寂的月色,遠遠地傳送出去,槍口仍有青煙飄出,緩緩地移向了秋老虎,秋老虎胸腔中膽寒似地發出一聲喊,隻狠爹娘少生了兩條腿,帶著一夥小弟隻顧跑,頃刻間就跑得沒了影。

槍口又慢慢地移向了兆學疚,兆學疚卻沒看槍,隻側耳留神去聽,果然聽見四下裏槍聲、喊聲、腳步聲攏近,回過神,左右一看,這才發現這段路正是大羅天前的西巷口,屬日租界。兆學疚叫聲不好,伸手就拉了那人握槍的手腕,拉了就跑,跑得幾步,又跑了回來,背上一個繼續跑,卻不是伏翼。

那人便有點發蒙,忍不住問道:“你背錯人了吧。”

兆學疚腳步不停,仍拉了那人的手,道:“沒錯,今天是東洋人的劫殺日,要把這小鬼子的屍體留下,這周遭的中國人都得倒黴。”

跑不幾步,兆學疚似乎回過了神,扔下屍體,手順著那人的手腕往下一捋,順勢奪了槍,對準那人微微一擺,垂頭喪氣地道:“你走,反正我……中了劍,也活不成了。”

那人一怔,眼睛滑過他的胸口,忽然堅定地道:“我也走不了,你得想個辦法讓我們脫身。”

兆學疚聞言大喜,道:“你相信我?”

那人點頭,笑道:“你不酸,糖先生。”

兆學疚有些怔忪,但心裏歡喜得要炸了開來,當下又忘了自己重傷將死,他把槍塞到那人的手裏,依舊背了屍體,又不忘拉了人的手腕拚命跑,那人有點發蒙——這樣光憑血氣之勇能濟事兒?但方才已經說了大話信托於他,就不好再質疑,於是拋下生念隻跟了跑,跑到巷口卻是一條死路,那人隻是苦笑,不道兆學疚忽然推開了一扇門,不由分說就把自己拉了進去。

……

門堪堪關上,雜亂的腳步聲就已經到了這條巷子裏。

黑暗中,那人隻覺得手心溶溶的一暖,卻是兆學疚用袖子拭擦著自己冒汗的掌心,目光暖暖地看著自己,兀自氣喘未平,卻是一臉幸福的傻笑。

他輕輕地道:“蘭酊,不怕。”

3、骨瓷

蘭酊聽得他這一聲,心弦似被憮然撥動了一下,餘音嫋嫋,心下已溶溶的軟了、醉了……臉上也染上了醉沱的紅暈,她隻轉過臉去,抽出自己的手,默默地拿掉了黑禮帽,任由天然卷發流瀉而下,去掉墨鏡,露出了蘭酊獨有的、不怒自威的長睫大眼,撕去駱腮胡子,那大氣的而凝重的輪廓也顯了出來……她絕對是他夢想中的女人,肅靜大方,溫柔又不怒自威。另外,是天然和他契合的俠骨柔腸、劍膽琴心。

她的親切和友善似乎是無私無償的,這是在接受人們太多的親切和幫助、還是遭受太多人的冷遇才形成的呢?

應該是兩者兼有吧!兆學疚這樣想……但他又不願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