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見招拆招(1 / 2)

幾個警察一窩蜂地追出,漸漸去遠。聽得槍響,看熱鬧的也都躲得沒影了,這時,兆學疚才從暗處探頭出來,心裏自覺對伏翼有愧,但轉念一想,伏翼身手了得,又慣於逃命躲事,必定能安然脫身的。於是兆學疚決定不再操心伏翼,而是飛快地閃身進了房間。

關上門後,兆學疚疲憊不堪地倒在了床上。他的身子,為了這過重的負荷,和剛才的一場未了的驚險,仿佛鬆懈似的軟癱,特別是腰部,就像上下身子已由那裏分開來了。下麵兩條腿,那該說是接在那裏的兩支木頭吧,又硬又直,搬動都覺得費事,一邊它抖得更厲害了,像瀕死的蛤蟆,他的腦袋,不知什麼地方,似乎是腦頂,在隱隱作痛,他的眼睛,火星亂冒,一陣一陣地發黑,心髒狂烈地跳動,就像要從胸口撞出來了。

他自認聰明機警,在洋鬼子堆裏也從不吃虧,但回國後,卻屢次中招,簡直防不勝防。那小榕樹簡直就是他命裏的魔星,平時沾上他就吃虧,現在平白無故的,又被那小混混扣了這麼大黑鍋,兆學疚心裏又恨又急,想著一定要好好懲治這小子,好出出胸中這口惡氣。但所有的想法都隻能歸於想象,兆學疚隻咬牙切齒地狠著小榕樹,一時間又不知該如何區處,隻一身疲憊地朦朧睡了過去。

這時,門口忽然傳來了“滴答”一聲響,兆學疚的弦緊繃著,隨即翻身而起,卻見推門進來的正是蘭酊。蘭酊看到兆學疚似乎並不意外,隻是很苦惱的樣子。兆學疚看到蘭酊照樣有一肚子的話想說,但蘭酊隻簡單地吩咐:“馬上換套衣服跟我走!”

兆學疚隻怔了一下,隨即照辦——在兆學疚的心目中,此刻,如果有誰值得無條件的信任和信賴,那就是蘭酊。

兆學疚一邊換一邊有點羞澀地說:“你剛才看到我都沒意外,我們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蘭酊苦笑著,從隨身攜帶的小包裏拿出一副墨鏡替兆學疚戴上,道:“是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盡識君。誰也不會意外,都知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們馬上就會搜到這裏來。”兆學疚一下子傻了。蘭酊又拿出一副腮胡替兆學疚粘上,打量一下,道:“帽子。”

兆學疚被蘭酊挽著走在走廊上,竟然又害羞又得意,蘭酊表麵上鎮定,但手心早捏了把冷汗,無奈兆學疚那棒槌還抬頭挺胸,完全不知遮掩低調。等把兆學疚拉進自己的房間關上門,蘭酊這才發覺,自己的手心已經被汗濕透了。偏生兆學疚一點危機意識沒有,進來後就開始好奇地看著裏麵的古玩擺設。

她的房間與小羅天的其他客房又不一樣,是個套間,進門是個小小的會客廳,主人顯然拿它當書房在用,擺設裝潢古色古香,隨意舒心,並不十分整齊,卻流露著濃濃的中國風。檀木茶幾、茶幾上亂堆著些小玩意兒,三合的椅子,頂頭靠窗的地方擺著書案,淡色的茜窗紗半掛半垂,一壁上掛著她曾彈過的明代的壁虎琵琶,桌子放著古樸的竹刻竹節筆筒看上去也有些年代了,上頭插著狼毫、羊毫大小不等的毛筆,桌上未臨完的狂草上合著一本《納蘭詞》,瓷器不多,茶具、花瓶,細看時竟然全是淺絳紫的名家,有些已經微微褪色了,牆上垂掛的,也盡是淺絳紫派山水,其中最名貴的要算是黃公望的《山水圖》……真是一種很低調的奢華。兆學疚驀地一驚:按西方人的算法,這種貴族式的品質奢華至少需要三代以上的富貴累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