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崔明珠的風月夜(2 / 2)

出白鎮的時候,她指著遠處模模糊糊的幾幢房舍問這是什麼地方,我說這是白鎮中學,我工作的地方。她竟然輕歎了一口氣。

“那今天你要不要吃點鹹菜?”她這麼一說,不動聲色,等著我回答。

“吃,但要找個好地方。”車子上了公路,一馬平川,我的心情一下子激動起來,在想像中感覺像車速一樣飛快地接近著那個興奮點。

半個小時後,我們住進了章成賓館。一進房間,我便擺脫了在白鎮時的怯懦,緊緊地抱住她,低頭吻住她的嘴唇,氣息還是和多年一樣,有點鹹。還有一縷清香從她的頭發根散發出來,我的手伸進她的羽絨服,她把我的手拉開說:“急什麼,我洗個澡。”

她洗得很慢,我有點迫不急待。她在裏麵問我:“木木,你說六十年以後,我們還在不在了?”

我說:“六十年按佛教的輪回轉世說,正好一劫。而花草樹木一歲一劫,很快就輪回轉世,相比之下我們人是多麼不幸!所以如果再有六十年,我們應該好好的度過,把握好今天最重要。”

她周身裹著一條白色的大浴巾從浴間出來,掀開被子鑽了進去,溫順得像一隻小貓。

事情做完了,她問:“鹹菜好吃嗎?”

然後又笑著說:“要不要再來點鹹菜?”

於是兩人又如膠似漆,絞在一起。這一次是真的累了,她也累了,累了以後不免悲傷起來,講起了她這些年的經曆。

她十九歲在廣東一家服裝公司打工,老板裴祖德是偷渡過去的香港人,借助老婆家族的財力在廣東開了這麼一個工廠。廠裏的裴祖德隻有管理權沒有決定權,家裏的裴祖德在一幫舅太爺眼中更是吃軟飯的角色。她也不知道怎麼和裴祖德搞到了一起,當時孤身在異鄉無依無靠,裴祖德是個老板,平時生活儉樸,常年就是那麼兩件舊西裝,這樣的人她看得親切。覺得裴祖德是個值得依靠的肩膀,倒真不是依戀他的錢財。

事情很快就暴露了,老婆給了他五十萬讓他滾蛋。裴祖德五十多歲了,攜著她在鎮上開了一個小超市,他善於經營,促銷的點子很多,生意一天好過一天。後來他買了一輛車跑出租,讓兩個歹徒勒死的駕駛倉內。後來在遺物中找到了他的手機,手機掉在椅子夾縫裏,可能是掙紮或打鬥時從口袋裏掉出來的,免遭歹徒搶劫的命運。手機裏麵有一個女人,他們發了不少短信,有的語言極其下作,關鍵裏麵有他們多次約會的記錄。

現在回想起來,他不肯呆在家裏,主業是和那女人約會,副業才是跑出租。無論多麼老實的男人,隻要一有錢就會變壞。

他們是拿過結婚證的,憑借這個硬正貨,她全盤繼續了他的遺產。現在她一個人經營著超市,每年春節回一趟皂河鎮看望父母兄弟。她把弟弟弟媳帶到了南方幫著打理超市,她坐在後台什麼也不想做。

她沒有別的男人,除了裴祖德就是我肖木,我隻是她年輕時嚐試風月的材料罷了。長年在外的生活風霜雨雪,差不多都把我給忘記了,要不是一次偶然想起在電腦搜索肖木這個名字,我也許就從她的記憶中徹底消失了。

我把她緊緊摟在懷裏,她便睡著了,睡得很死,一點氣息都沒有。四周很靜,不久外麵下起了大雨,我聽得見外麵到處在滴水,一滴,一滴,滴著,聲音回旋著不肯消散,不知什麼時候,我跌進了積水譚,沉入到夢裏。

第二天破曉時分,她醒了,拍我的臉,不停地親我的嘴。她說我要走了。

我不敢挽留她,要送她出來,她說你再回去睡一會兒,我打的士到車站,到那兒再吃早飯。

我堅持送她到門口,正巧一輛的士經過,她上了車,一揮手坐車走了。

當車子消失在馬路的盡頭,霓虹閃爍的城市深處,像一則濕漉漉故事,又像一個迷迷濛濛的夢。

我摸了一下手機,它一直關著,我一夜未歸,譚小白今天一定會細細盤問。

我回到房間,躺在床上,開始杜撰我這一夜的去向。我發了個短信給順順。順順是一家人最為信任的好寶寶,不過,他會為我圓這個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