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笑道:“聽說阮書記學的是水稻,沒想到他肚子裏貨色還真不少。”
宏照低聲問:“你們姓王的違反選舉法,到處拉票,有沒有你啊?”
王成說:“哪有啊,我是懂法的人,不可能做違法的事。姓史的倒有不少人上躥下跳四處拉票,要讓史國慶當選。他們才違法了,真是賊喊捉賊!”
兩人說話間,史家一個高個子男人站起來衝台上大喊:“說一千道一萬,支書誰當我們老百姓管不了,可主任由誰當應該我們老百姓說了算。”下麵頓時有人響應,會場開始像粥鍋一樣熱騰起來。
阮子雄笑了,用手往下壓了壓,然而下麵的聲音並沒有減下去。
宏照心中有些著急,他有個壞習慣,一著急就要尿尿,不趕緊找茅房就難受得厲害。巧得很,那個高個子發問人也往茅房走,宏照緊趕幾步拍了那人的肩膀,接著遞上一支煙。那人一愣,因為對方和他個頭相當,在農村像這樣的個頭畢竟不多,而且看上去絕非一般人。練家子看練家子,一眼能看到底。
兩個人一邊抽煙,一邊沒邊沒際地聊了起來,聽話聽音,這個高個子是那種說打就能上屋的狠角色,要不然,史國慶也不會把他請出來發言責難鄉黨委。
王成在不遠處朝他這邊看,宏照招手讓他過來。王成憨笑一聲和高個子打了個招呼:“冬哥。”高個子點了點頭,從口袋掏出一包煙,接了一支給王成,王成雙手接過,轉而向冬哥介紹宏照:“朱宏照,鄉裏幹部,我的好兄弟。”
冬哥場麵見多了,用力握宏照的手,宏照也略用了點力。兩人對視良久,冬哥說:“你就是用柳枝打人的朱宏照吧?真是好功夫!”宏照笑道:“冬哥過獎了,冬哥才是真正的高手,能結交你這樣的朋友是我三生之幸。”冬哥一聽這麼受用的話,立時高興起來,大聲說:“有你兄弟這句話,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今天我做東,弟兄們一醉方休。”
宏照搖著冬哥的手說:“冬哥見外了,這個東應該由兄弟會,今天這個機會先讓給我吧。”王成一旁說:“你們都不要客氣,今天由我來。”三人又客氣了一番,最後還是爭不過王成。
“會議一結束,讓阮書記先回去……”說完宏照看了王成一眼。
王成心領神會,立即說:“多大的事啊,非要爭得麵紅耳赤,我看這個會不到五點不會結束啊……”
冬哥一拍王成的手說:“看我的。”徑直走進會場,朝裏麵大吼一聲:“開到什麼時候啊?散會了,全給我出來,一切聽黨委政府的。”冬哥的話真靈,會場陸陸續續走了一半,史國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後鐵青著臉走出了會場。
阮子雄出來的時候天快要黑了,宏照上前向他簡要彙報了剛才的情況,阮子雄破天荒地捏了捏宏照的手。
阮子雄由王金堂扶上船,然後朝岸上揮了一下手。馬達啟動,船動了起來,一轉眼功夫便消失在茫茫水蕩之中。
冬哥問:“為什麼不留下阮書記?”
宏照心想讓阮書記陪你喝酒真是做夢,但嘴上說道:“今天縣上有大領導來,阮書記要陪的。阮書記剛才表揚你,說你識大體顧大局,要好好培養你呢。”
“真的?阮書記真是個好幹部。”冬哥一臉的激動,這個激動絕不是裝出來的。
“隻要你冬哥願意,我向阮書記引見,保證能給你弄個位置。”
“位置”這個詞對於冬哥來說雖然陌生,但他還是能粗略明白其含義的,那就是台階,進入上層社會的台階。冬哥興奮了,一把摟著宏照的肩膀說:“嗬嗬,難怪算命的王瞎子說我今年要遇貴人扶持……”
眾人大笑,王金堂在旁邊催了:“會長,時間不早了,喝起來?”於是一班人向村裏一家酒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