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被午後陽光曬得發熱發痛,才睡了沒多久的蔣澈就這樣被燙醒了.
皺著眉睜開眼睛,從四周喧鬧的出租屋中醒了過來。南方的夏天是濕熱粘稠,再有精力的人遇上這樣的日子,就像把聒噪的蟬扔進了一壇蜂蜜裏再撈出來,即便還能發聲,聲音也是悶的,黏黏的。
醒來後的蔣澈翻個身,把瘦小的身軀盡量往靠牆的那邊貼過去,然後用枕頭包著自己的腦袋,企圖就這樣躲避陽光,順道也想躲避因為隔音太差產生的吵雜。
但不是所有事情,她都可以躲得過。
“管他呢,能躲就躲,不能躲的時候不是還能逃嗎?”
在每個城市待不了幾個月的時候,收拾行李的時候,她總是給自己重複著以上這一句話。
說是那麼說,無論蔣澈表現得再多麼樂觀無所謂,露出一副船到橋頭自然直的樣子。
可也就隻有她自己才知道,當她睡著的時候聽到門外有人聊天的聲音她就會醒,當她走進了附近老城區的巷子後,也總是覺得背後有人在跟蹤自己。
一個月前,蔣澈剛過十八歲的生日。
像她這個年紀的女生,大部分都是受著父母的照顧安心念書準備高考,唯一的煩惱不外乎就是選哪個專業報考哪所學校。
而她,在十八歲生日那天,她連飯也沒吃,渾身發抖地抱著膝蓋就那麼過一晚上。
就在那天早晨,她接到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而聽筒那邊傳來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陰影般的窒息感讓她感覺自己無處可逃。
對方說的無非隻有一句話。
“你逃不掉的,別讓我和大哥親自去把你捉回來。”
寥寥十來個字仿佛鋪天蓋地而來的牢籠,把她定在原地無法動彈。明明手腳上都沒有枷鎖,卻半分力氣都提不上來,隻剩一雙眼無助地掃視著四周。
房間內的衣服和報紙淩亂地堆在chuang尾,銀行卡裏隻有四位數不到的存款,房東那裏還壓著她三個月的房租,離合同到期還有三周的時間。
錢不多,她要是現在離開,很大幾率會露宿街頭。露宿街頭並不可怕,然而可怕的是她不知道能夠再去哪裏,再過怎樣的生活,才能夠真正的獲得想要的自由。
其實就像對方說的。
她是逃不掉的。
既然逃不掉,那她再掙紮,再搬家結果都是一樣會被找出來。蔣澈感覺自己就是行走在太陽下的小鹿,而擁有鋒利爪牙和牙齒,隨時撲上來將她碎屍萬段的豹虎獅鷹正好整以暇地在暗處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原來一個人的自由,可以那麼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