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三馬策馬跑上了小木橋,見二驢還在等他,喊道:“二哥,你怎麼還在這兒愣怔著,快順著這條道往前尥吧,我來斷後。”
“不行,我不能丟下你!”
“有你在,我倒放不開手腳跟他們幹,絆馬索下好了嗎?”
“下好了,這是拉繩。”
謝三馬接過繩索,喊道:“二哥,坐穩了。”說罷,衝著二驢坐騎啪的就是一馬鞭。看著二驢遠去的單騎,謝三馬驅馬下了小橋,躍下馬背,隱藏在小橋南頭的灌木林中。
馬隊風風火火追了上來,幾匹快馬帶頭躥上橋頭,向著對岸馳騁衝來。謝三馬猛地一扽拉繩,小橋中間騰地彈起了一道絆馬索,正好絆住狂奔如飛的馬腿,橋麵上頓時人滾馬翻。
謝三馬掄著二把盒子,衝著第二波衝上橋的馬匪啪啪啪一陣橫點,又有幾匹健馬中彈倒地,摔下馬背的匪人疼得嗚哇亂叫。謝三馬飛身上馬,剛要揚鞭狂飆,對岸突然一陣亂槍射來,胯下坐騎噦叫一聲,一個馬失前蹄,就把謝三馬兜頭摔下。謝三馬抱頭縮肩躬身蜷腿縮成了一個肉團,順著地勢一個前滾翻,肉輪子似的滾進了一堆雜草叢中。
看著自己的坐騎一動不動地躺在了地上,謝三馬知道它完了。他爬出草叢,朝著死馬處匍匐前行。剛要伸手去夠匣槍,對岸槍聲大作,無數的槍彈緊貼著地麵劃出了一道道要命的紅線。三馬趕緊滾進橋頭下沿的一個凹坑兒裏,子彈擦著他的後腦勺呼嘯而過,壓得他絲毫不敢抬頭,他就像一個小王八,平趴在了凹坑裏。
橋板開始咯吱咯吱地作響,是有人摸索上來。對岸幾十杆槍分成排槍,乒乒乓乓的一波一波地射來,壓得謝三馬絲毫不敢動身。橋麵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謝三馬聽出,至少有四五個人正步步緊逼過來。此時的他就像被按在案板上的一條魚,光剩下開膛挨宰的份了。
“他掛花了,弟兄們別怕他。上啊,活的八百,死的一千!”對岸傳來了遲黑子的催命聲。
“誰打死他,我再出五百!”一個女人嚎叫著。
是小尖果兒,她也跟來了,她這是向我報仇索命來的。死的比活的還值錢,看來遲黑子這是挑明了要我的命啊!
手上沒有武器的謝三馬,此刻隻能是幹瞪眼死活沒招。橋板的咯吱聲越來越近,謝三馬的雙手在可及之處胡亂摸著,他的四周除了驢糞蛋子羊巴巴粒子外,連個石頭塊子土坷垃都沒有。過不了一會兒,我非得被他們打成篩子眼不可,看來我的大限就在今天晚上了!謝三馬閉上了雙眼,他的腦瓜飛快的轉著。不行,不能就這樣去見閻王爺,臨死也得給他們添添膩,我要把遲黑子跟小尖果兒的這層瞎蛋事捅出去,讓他們狗咬狗窩裏反。
謝三馬剛要張嘴大喊“遲黑子跟小尖果兒有一腿”的話,突然身後砰的一聲槍響,馬匪們立刻齊刷刷抬高了槍口,衝著響槍處一陣猛射。謝三馬來不及辨認身後是敵是友,他連打了兩個滾,滾到了死馬身後,抄起匣槍當當當就是一陣點射。橋上那幾個正舉槍射擊別處的馬匪紛紛倒地,哀叫起來。
謝三馬撿起馬槍,壓上一排子彈,舉槍朝著對岸又打了一通點射,五發子彈發發命中,打得對岸頓時啞火。謝三馬手腳麻利快地又把長短槍壓滿彈倉,匍匐到一垤土丘後。
土丘後麵翻躺著的一個血人,他正痛苦不堪地呻吟著。這個小土丘比墳頭大不了多少,選這麼個地方當射擊位,看來二驢哥打仗還真是個外行棒槌。
謝三馬抓住了謝二驢揚起的一隻血手,心疼地問:“二哥、二哥,我不是讓你走了嘛,你怎麼又返回來了?”
二驢疼痛難忍,吸著氣說道:“兄弟,我看你被人家壓在那兒動彈不得,當哥的就是想替你解解圍,誰知道我的槍法是真的太操蛋了,就放了一槍,自己個就被人家打了個正著。你看看我的左臉是不是沒了,我怎麼覺得這血流起來沒個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