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哥倆還小的時候,在他們老家白洋澱地區流傳著這樣一個故事。 庚子年八國聯軍攻破了北京城,把慈禧嚇得魂不附體。她也顧不上大清朝皇太後的體麵,找了一身粗布衣裳,裝扮成了一個老村婦,駕著一輛驢車連夜逃出了紫禁城。他們馬不停蹄晝夜兼程,一猛子就逃到了西安。後來八國聯軍繼續南侵,侵占了直隸總督府保定城,城內商號鋪麵房裏所有值錢的東西均被外國大兵洗劫一空,蓮池上的亭台樓榭也被焚燒殆盡。第二年,八國聯軍終於要退出北京城,慈禧這才決定從西安路經保定返回北京。返回京城前,她通知直隸總督,要他們在保定城為她建造一座入京的行宮。李鴻章為討慈禧的歡心,到處強拉能工巧匠,不分晝夜地強迫他們趕修行宮,這無疑給剛剛慘遭洗劫的保定百姓帶來了更大的災難。全城的民眾怨聲載道,被召來的工匠們更是氣憤填胸,為了出這口惡氣,工匠們一合計,便在新修的行宮屋脊上雕塑了一個大荷葉,荷葉上麵還托著一隻大仙桃。荷葉又名蓮葉,“蓮葉托桃”說白了就是“連夜脫逃”,寓意就是嘲諷慈禧這夥兒當權派在外敵入侵京城這最關鍵的時刻,他們隻顧自己,不顧國家危亡民族大義,撇下京城好幾百萬的老百姓,連夜逃出北京城的熊樣醜態。
謝二驢還沒把他在鷹見愁所遇到的事情說完,謝三馬肚子裏的酒就全都順著他的冷汗一起冒了出來。這個禍是闖大了,不但海東青跟他沒完,恐怕遲黑子也要趁此借口要了他的命。他非常感激二驢哥給他送的這個救命的信,現在趁著海東青遲黑子還不知道,他必須趕緊逃出黑鷹砦。“二哥,大恩不言謝,兄弟我還得勞煩你,你趕快給我找一杆快槍,多備些子彈,備兩匹快馬。”
“行,行。哎哎,幹嘛要備兩匹快馬?”
“二哥,我不能撇下你,你跟我一起,咱哥倆一塊滑吧。”
“人是你殺的,跟我沒有半點瓜葛。你滑你的吧,我不走。”二驢的驢勁又要上來。
“二哥,你怎麼就不明白呀,我是跑了,可那些人精們一猜,準知道是你給我放的龍。他們可比狼還狠,不行,你必須跟我一塊走。”
“大半年都快過去了,到了年底就又拉篇子分錢了,我還沒有掙夠兩千個大洋呢,我不走。”二驢繼續強著。
謝三馬知道二驢愛貪小財,趕緊開口保證道:“二哥,隻要你跟我回到快三綹子,我保你當秧子房掌櫃的,你在我那兒幹上一季,準頂你在這兒幹上一年的。”
當謝家哥倆騎馬來到鷹見愁北口時,小尖果兒和狗蛋子他們四個人仍被棚炮頭阻止在那裏,看樣子派往黑鷹砦送信的山子還沒回來。謝二驢打馬上前說道:“棚炮頭,傳大當家的令子,放他們四人進砦。”
棚炮頭問道:“怎麼是你呀?傳令子的跑拔子呢?我派去紮朵子的山子呢?”
“大當家的今個暖壽,跑拔子跑前跑後地正伺候著呐,哪有這個閑工夫出砦傳令啊。山子是腿著去的,我騎馬紮朵子不比他快得多呀。”說罷,二驢歪下身子,伸著脖子湊到棚炮頭的耳邊怪聲怪調地小聲說道:“你就別再鹹吃蘿卜淡操心了,今晚上大當家的可沒少吃那些壯陽的寶貝,她可是大當家的心肝寶貝,也許老頭子正漲著他那老幫的家夥在等著她呐,快亮扇子吧。”
“亮扇子。”棚炮頭一聲令下,兩個崽子上前搬開一段拒馬樁,小尖果兒一行四人逶迤而入。夜已很深,峽穀內除了碉堡口點著一截子鬆樹明子外,其他地方都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謝三馬騎馬站在黑影處,左手攔著韁繩,右手下垂在二把盒子的槍套蓋上,他時刻提防著,提防著一旦被他們識破,就持槍縱馬闖關。
小尖果兒把黒絨百褶帽壓得很低,很難讓人看見她那俊俏的臉蛋。狗蛋子他們三人隻認得穿軍裝留胡須的謝三馬,黑影裏的騎馬人他們連看都沒有看。兩個崽子又要搬回拒馬樁,二驢瞟了一眼三馬,三馬會意,他倆幾乎同時都雙腿一夾馬肚,兩匹大馬邁開四蹄,小跑著穿過了鹿砦。
“喂喂,二驢你們這是幹什麼去?”
“去南口,告訴他們今晚料水當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