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兩天前(上)(2 / 3)

“好,我們今天就先撤,後天我直接來你……”

“你等我電話!”孟鱷寒趕緊先掛了電話,加快了腳步,往家裏趕。

回到家的孟鱷寒,先是把家裏每個房間、每個角落掃了一遍。問坐在沙發上抽煙的郭豔嫦。

“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

“沒,掛了電話就走了。說後天過來。”郭豔嫦吐了一口煙說道。

“抽抽抽!”鱷寒走過,就一把奪過她媽媽手裏的半截香煙。“你看看你這個樣子!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我不怕,我隻是覺得害了你。”

“你要覺得是害我,你當初學別人賭個什麼博?”

“我不知道會輸個坑!”

“哪個賭博的人知道自己會輸個坑,還去賭?”

“嗚嗚嗚….啊……對不起,小寒,對不起,我沒想到會把你給害了。”

“你要真覺得把我害了,你就別告訴我這事兒!你就別讓人找到我頭上!

“嗚嗚嗚嗚…..小寒,媽媽不是故意的。媽媽就是控製不了,安姐她們一叫上我,我就去了。”

“行了行了,你也別哭了,你哪次不是哭得傷心欲絕,哪次不是哭了之後又去賭?”鱷寒根本不想安慰自己媽媽。

“這次,真的輸太多了。嗚嗚嗚嗚嗚…..小寒,我真的對不起你。嗚嗚嗚嗚….真心對不起。”

看來媽媽這次真的知道自己錯了。孟鱷寒遞給媽媽一張紙巾:“別哭了,媽,你知道錯了,以後就別賭了,啊?求你,別再碰賭博了。”

孟鱷寒收了收亂成一團的沙發,衣服、毯子、半袋餅幹、研究賭博的書。鱷寒一把撕了這些書,扔進垃圾桶,走進廚房,淘米、煮飯;看冰箱裏還有雞蛋和一根都凍軟了的黃瓜,鱷寒打了兩個雞蛋,切了黃瓜,做了份簡單的小菜。

母女二人,吃了晚飯,郭豔嫦說頭很疼,就回房睡覺去了。看著媽媽回房的身影,孟鱷寒又難受又無奈。她往後靠著餐椅背,目光從這90平米的老房子回到空空如也的餐盤上,想著這些年,自己不是住寢室,就是工作了跟朋友們合租,很少回到這家,倒不是因為不想回家看看媽媽,而是一旦回到家,家裏就是死氣沉沉。小時候在這裏過得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一家人,自從10年前爸爸孟自清的消失,媽媽就沒有一天開心過,學會了抽煙、打麻將,白天在家睡覺,夜裏開的士,人一天天衰老。如今的媽媽,幹枯又稀少的頭發,瘦得跟節柴火一樣,就像隨時可以劃出火花,“嗞嗞”燃燒兩聲,就被人丟棄一樣。

爸爸到底在哪裏?爸爸為什麼要離開我們?這些年來,為什麼他不來找我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剛剛可以工作,剛剛可以過上的好生活,怎麼又變成了這樣?還差5萬。就差5萬了。如果後天那些人真的又來了怎麼辦?

突然,孟鱷寒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孟鱷寒悄悄關上大門,往樓下走去。出了小區門,左轉兩個街區,有一家24小時便利店。鱷寒在店裏拿了一打啤酒,坐在人工運河旁邊,開始咕嚕咕嚕喝起來。她不知道,此時,除了啤酒,還有什麼可以鎮定住她的神經的東西。

這個社會,太現實,有人動著腳趾頭,就能把生活過得想怎麼有趣就怎麼有趣,有的呢,不是在買笑就是在賣命的路上奔波。鱷寒一直覺得這些都無關錢的多少;隻是,如今,錢對她來說,太重要了。媽媽白紙黑字寫的借條,那些人現在也是越來越不客氣,媽媽身體越來越不好,又沒買保險,如果哪天就剩自己一個人,怎麼辦?

想著想著,鱷寒覺得身邊的剛才熱熱鬧鬧的蟬叫聲、汽車開過聲、河對岸餐館人來人往聲都變得漸漸模糊起來;眼裏一直打著轉的淚花、鼻腔裏風起雲湧的鼻涕,好似一股腦地糾纏在一起,燜得她難受死了。她為自己默默打著氣,胸腔裏的熱血卻越來越遊走不動,她靠在一顆樹下,想閉眼,又想站起來,似鉚著一股勁,雙手緊緊捏住一罐啤酒罐,一用力,啤酒罐變形了,又似無力地沉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