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明月微微搖頭,“媳婦也是別人家的女兒。”她是吃夠了刻薄大家的苦頭,對自己兒媳婦多有愛護,兒媳婦跟她處的很好,兩人情同母女。
薑明達輕搖紈扇,“就裴家那個墨坑,即便玉石進去都染黑了,莫說她最多隻能算一片陶器,整天擺二品夫人的架子,自以為是,殊不知她都成別人的笑話了。誰家媳婦跟她一樣的?當家做主的權利都會自己放手。”薑明達冷笑,“當年她跟她大姑子多好,為了她大姑子連自己堂姐妹都不顧了,結果現在呢?”
當年薑元儀為了裴大娘子,不惜在薑明月傷口上撒鹽,不惜在外麵跟九娘吵嘴,不顧自己的名聲也要資助裴家那麼多年,那時候薑明達雖對薑元儀有說不出的膈應,但也想著她跟裴大娘感情真摯,卻不想這對好閨蜜在裴大娘守孝回娘家後短短一年之內就反目成仇了,讓人看夠了笑話。
薑元儀嫁到裴家後,因為不耐煩應付裴家的親戚,她自己嫁妝豐厚,看不上裴家那點資產,就沒有管裴家的大帳,裴元同和裴二也不放心讓她當家,裴家的掌家大權一直在裴元同和裴二手中,後來裴元同年老體弱、精力不濟,正巧裴大娘子又喪了夫婿,裴二心疼妹妹守寡,裴大娘的兒子又已經長大成親,就把妹妹和未成年的外甥女接到了家裏。
裴大娘子守寡時已經三十六歲了,也不想重新改嫁了,就一心一意的在家伺候裴元同,裴元同和裴二就把管家的大權交給了裴大娘。結果裴大娘掌家不到一年,就跟薑元儀大吵了一場,讓薑元儀抱著孩子回娘家要離婚。薑家當然不可能讓薑元儀為了這事離婚,由薑決和薑大出麵跟裴家商量後,還是把薑元儀送回了裴家,但裴家依然是裴大娘管家,薑元儀隻管自己的私產。
即便是後來薑元儀的長子成親,薑元儀都沒有借著讓長媳管家把大權從裴大娘手中拿過來。裴二認為大妹這些年伺候老父、管家理事辛苦,她年紀也不大,媳婦年紀又小,根本不需要現在就移交大權,等過上十來年不急。誰家兒媳婦剛成親就管家的,又不是家裏沒長輩。
這件事在當時鬧得整個長安上層都知道了,大家看夠了一場薑家和裴家的笑話,薑元儀也是長安官宦人家中少數不管家理事的當家夫人。厚道些的人說她是不喜俗務,直率的都說她是傻子。作為當家夫人,不管家不就是等著被人當菩薩供起來嗎?什麼事都不能自己做主。事實也確實如此,為了兒女婚事薑元儀不止一次跟裴二有矛盾,裴二考慮的婚配對象都不是她喜歡的,但她唯一能壓製裴二的法子就是回娘家。
以前薑懌、薑準和盧氏在時,二房還有人給她做主,現在三人都走了,管家的是小崔氏,小崔氏根本不管這個小姑子,每次回家都是應付麵子情,一來二去薑元儀就幾乎不怎麼單獨回娘家了,隻把兒女緊緊抓在手裏,這導致她對兒媳婦如此嚴苛的緣故,也正是這個原因讓薑明達分外看不上薑元儀的做派。她總是在不恰當的時機做不恰當的事,像她們這種年紀大部分都不需要依靠娘家了,反而娘家需要她們的扶持幫助了,薑元儀在有人給自己撐腰的時硬要去跳裴家這個火坑,嫁了後也不知道把大權抓在手裏,現在生活被人處處挾製能怪誰?
薑明月抿了抿嘴,過去的事她早放開了,唯獨放不下的就是她那個還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孩子,她輕聲說,“日子都是自己過出來的。”
薑明達大為讚同,薑家的女兒不說各個嫁的好,可像薑元儀這種把好日子過成苦日子的還真沒有,她突然輕輕的“咦”了一聲,偏頭對薑明月笑道:“這下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