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從中國駐法大使館出來,沈靜宜輕歎了一口氣。將剛簽好的證件放回包中,她慢慢地走了回去。
剛一回宿舍,就接到好友楚亞軒的電話。
聽見亞軒銀鈴般清脆的笑聲,沈靜宜的鬱悶心情立即散開了一大半,楚亞軒仿佛就是她的開心果。倘若沒有這個“樂天派”的全力支持,她怕是不能支撐到現在,沈靜宜一向就這麼認為。
“靜宜,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好想你!”楚亞軒聽說她要回國的消息,樂不思蜀。
“還沒決定。”沈靜宜瞥了一眼桌上的回程簽證,故意向她隱瞞了真相,“拿到機票就通知你。”
“好,我去接你。”即使再忙,楚亞軒也決不會撂下“接機”這件頭等大事。
“亞軒,”沈靜宜輕喚著楚亞軒的名字,稍作停頓之後,最終她還是勉強地開了口:“今天,我又收到了‘天’的信。”
‘天’是沈靜宜的初戀情人林帆的別名,聽見這個名字,楚亞軒的心往下猛地一沉,“他?還來擾你做甚?”
“他說,他很想我,很懷念我們從前的時光。”沈靜宜一字一句逐個吐露出來,“他在那邊,難道不開心麼?不然怎麼會……”
楚亞軒有些憋氣:“你不會因為他這一句話而動搖吧?”亞軒象是記起什麼似的突然大叫:“該死的,你剛才說什麼?他又給你來信了?”
“嗯,他之前也寫過一封信來,不過我已經拒絕了!”沈靜宜辯解著,她不希望亞軒生氣,她知道亞軒是為自己好的。
“別理他!”楚亞軒斬釘截鐵地告訴沈靜宜。
“我……我不知道……”沈靜宜吞吞吐吐,一時竟語塞,半饗說不出話來。她是真的想回頭麼?難道他傷她傷的還不夠多麼?!
“那個人渣,他過得好與歹,你都甭理他。”從不用過於汙穢的言語來形容人的楚亞軒,此時此刻卻想不出比這更貼切的詞彙來形容林帆。
“可心裏的感覺總是怪怪的。”她明白亞軒對自己的好,三年前若不是亞軒的極力勸說,她是無論如何也舍不下那份情留學法國的。將“感情”二字看的過重,正是她的一大特征,卻也是足以傷她一生的“致命武器”。林帆,這個她用盡一生的感情深愛著的男人,卻用這件“致命武器”將她重傷。“心碎了無痕”,拾起被遺棄在角落裏的那顆破碎的心,她獨自一人悄然去了巴黎。原以為沉醉在獨有的法國文化中能幫她學會“遺忘”,可接連兩封署名“天”的來信卻將她好不容易才撫平的傷痕層層剝開,讓它顯露於世人的麵前,沈靜宜陷入了對往事深深地回憶之中。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林帆,一個熟悉的名字,一個清晰的身影,如一座鍾、一座山依然屹立在那兒,占據著那個位置,未曾改變。太多太多的歡樂與痛苦、癡心與纏綿統統都圍繞著她,揮不去、攆不走。即便是在法國的這三年,依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