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寶醒過來時,已經是傍晚了。他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眼,茫然地看著這陌生的屋子。他想了想回憶了起來,感覺手裏攥著什麼,他低下了頭,鬆開了手心,一顆已經被捏爛了蜜餞糊在了他的手心裏。
大寶一怔,想起了什麼,掃了眼四周,見四處無人心裏一慌,急忙下床跑到了門前。他推開了門,看了也沒看便衝了出去,這一衝一頭栽進了過路人的懷裏。他鼻子疼疼的,好像是撞壞了。
離曜看著一頭衝進自己懷裏的小家夥,微微蹙眉,他伸手扶正了男孩,彎下腰仔細地察看了一番。男孩那張臉隱隱有些熟悉,離曜回憶了一下,認出了大寶。
離曜看著男孩委屈地揉著鼻子,一臉的可憐相,眯了眯眼。“很痛麼?”他輕聲地問了一句,主動伸手替大寶揉了揉鼻梁。大寶眯眼,好奇地看著離曜。離曜的手有些冰涼,當它在他的麵上拂過時,大寶似乎聞到了一股清新的草木香。他說不出那是什麼氣味,隻覺得異常的好聞,異常的舒服。他享受似的眯起了眼,就像隻貓兒。
司淩雪倚在門口看到便是這樣一副安靜祥和的畫麵。她古怪地看著離曜,又瞥了眼一臉依賴樣的大寶。
離曜感覺到了她的目光,抬頭看了過去,正好和她對視。
司淩雪不慌不忙,依舊是那高嶺之花的清冷姿態,她大大方方地走出了屋門,順手關上了門。
大寶注意到了司淩雪的存在,臉上一下子興奮了起來。他想要跑過去卻又猶豫了,可憐而又期待地盯著司淩雪。
離曜見大寶這樣的反應估摸出了個大概,有些訝異於冰冷無情的司淩雪竟會出手幫助一個微不足道的凡人。
司淩雪沒理會離曜探究的目光,瞥了眼方才大寶出來的屋子,沉下了眸子。踏踏的腳步聲陡然響起,樓梯拐角處出現了一位布衣的婦人。她低著頭,手上端著兩碗麵小心翼翼地走了上來。
大寶一見那婦人眉色一喜,歡快地跑了過去,好在他也知曉婦人端著東西,還沒衝過去便停下了下來,眨巴著眼欣喜地看著婦人。
芳娘起初聽見那急促的腳步聲抬頭一看還有些慌張,見大寶聽話地停在那裏看著她,心中一暖。
芳娘想要彎腰抱抱大寶卻因手裏的東西無法實現,她隻能慈愛地看著大寶,柔聲地說道:“寶啊,娘做了苗條,咱們回屋裏吃。”
大寶點了點頭,忽然又想起了什麼扭頭一看傻了眼。
“怎麼了?”芳娘疑惑大寶的舉動,也看了過去。可空蕩蕩的走廊裏沒有任何人的影子,芳娘不清楚大寶在看些什麼。
大寶沉默了一下,很快搖了搖頭,笑著湊了過去和芳娘一起回了屋。
一旁的屋子裏,瀲灩的白衣劃過了黑色的衣擺,纏在手腕上的滅世黑蓮被無情地禁錮住,纖細的玉手扼製住男人的手腕,冰冷的眸子裏是亙古的荒涼與無情。
司淩雪鉗製住離曜的手腕,冰冷地看著他。“你去哪了?”她問著,語氣是從未變過的冰冷。
離曜沉眸,看著握著他手腕的司淩雪,忽然一笑:“我去哪了似乎與你無關吧。”
司淩雪眯眸,清冷的麵孔上是一如既往的毫無波瀾。她就像是一潭早已冰凍的湖水,不管世間如何變化,那厚重的冰麵也依舊頑強得冰冷著。
司淩雪看著離曜,驀然一笑。她的笑起來時弧度很淺很淺,但偏偏就是這樣淺淡的笑意帶來了鴻蒙最初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