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娘低頭,緊緊咬住唇瓣,沒有反駁攤主們的嬉笑,拉著自己的孩子快速離開。
芳娘帶著孩子走進了鎮上唯一的醫館,小聲地向趴在桌子上小憩的小學徒喊了一幾聲。“小師傅。”
迷迷糊糊的小學徒吱嗚了幾聲,緩緩起身,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看著眼前的人,見是芳娘麵上流露出了一絲的嫌棄:“又來抓藥了?錢帶夠沒?師傅說了,不能再給你們賒賬了!”
芳娘麵色一白,把頭低得更低了,小聲地回答:“能用其他東西抵麼?家裏也沒什麼錢了。”
小學徒哼了一聲,也沒正麵回應:“拿出看看吧。”
芳娘低頭,揭開了籃子上那破舊的黑布:“是山裏的一些野味,您看能不能……”
小學徒看了看籃子裏的菌菇雞蛋,一臉的不屑,但又考慮到山裏的山珍便也含糊地嗯了一聲。小學徒站了起來,走到藥櫃前輕車熟路地開始抓藥。這期間芳娘拉著孩子緊張地站在一邊,生恐驚擾到小學徒。
大寶被芳娘拉著也沒什麼反應,隻是低頭玩弄著什麼。
大寶雖是孩子,卻也看得透徹。他明白自己並不受周鎮人的喜歡,也知道整個周鎮的人都看不起他們一家人。他知道自己有病,也知道娘親為他付出了多少。這個家從一開始就已經破爛不堪。
小學徒很快就抓好了藥,恰好此時屋後麵的老大夫走了出來,打了個哈氣,看了看自己的醫館。這一看就看見了芳娘母子二人,老大夫皺眉,有著明顯的不悅。
芳娘慌忙低頭,不敢直視老大夫的目光。
“芳娘啊,你們家的藥費什麼時候能夠還清呀!”老大夫忽然開口讓芳娘一下子無措了起來。
她連連彎腰低頭,反複地說著:“大夫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很快就能湊齊的!”
“很快!這都快大半年了!”老大夫沒了好氣,有些氣憤。
芳娘麵色一白,原本就不直的腰板一下子變得更加彎曲了。
大寶看著自家娘親這副卑微的樣子,心裏很是不舒服。他想要說些什麼,卻因為嗓子的問題無法出聲。他一手抓住芳娘,一手捏緊了手裏的小玩意,低著頭看不清神色。
老大夫還在數落著芳娘的不是,芳娘連連低頭認錯,隻希望能夠讓老大夫繼續賣他們藥。
一旁的小學徒對此也是擺著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並不打算為他們說好話。大寶微微抬頭,漆黑的瞳孔冰冷地看著他們,看似沒有任何的波動卻又藏著無盡的寒冷。這眼神不像是個孩子的眼神。
握在手心的小東西隱隱在發燙,可大寶似乎並沒有發現這微弱的溫度變化,直勾勾地盯著老大夫和小學徒看。
“看什麼看!”小學徒扭過頭對上了大寶的目光,背後一寒,強裝鎮定地喊出聲來。
芳娘這才意識到大寶的不正常,慌忙按住了大寶的腦袋連連道歉。
大寶卻像是個木偶一樣,任由芳娘擺弄,一雙眼裏毫無光芒隻有冰寒。
司淩雪眸光未變,走到了窗前,眺望著外麵的景色,眸中滿是冰冷。她勾了勾唇,沒有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