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他們曾經真實存在過嗎(7)(1 / 1)

都市妖獸

門卻緩緩地開了,慢慢探進一張男人的臉,那張臉上掛著謙和的表情,笑嘻嘻地衝著何穆點點頭,就像走在街上,對一個途經的老朋友打了個招呼。

何穆朦朧間覺得著這個男人有些麵熟,像是在哪裏見過,卻又想不起。

男人挪著步子慢慢走進來。

何穆終於看清,那是一個光頭男人。哦,他想起來了。

前所未有的恐懼感在這一刻流遍全身。

警察的畫像隻有三分像,光頭男人看起來更瘦一點,下巴也沒那麼圓。

他穿著件不幹不淨的灰西裝,刀在手裏,對何穆說:“老子等你一晚上了。”

何穆想跑,但腿軟得像麵條一樣,他所能做出的最劇烈的動作,就是哆嗦。

男人舉起刀,準備刺下去了。

這時,他的身後忽然傳來弱弱的一聲:“爸、爸,你幹啥咧。”

那聲音很稚嫩。

男人的刀在空中停住,又慢慢地放下來,像是猶豫了一下,他突然操起刀柄向何穆的頭上砸去。

何穆隻覺得頭上鈍鈍地疼了下,眼前的世界便瞬間黑暗下去。

真相

醒來時已經是黃昏時分,何穆發現自己躺在寢室的水泥地上,而巫大為的屍體就僵直地躺在他身邊,他的胸口是一大團幹涸的血痕,像一朵風幹了的大紅月季花。他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報警,一個0按了半分鍾才按上,十分鍾後,趕來的110把他拉進了醫院,還好,隻是輕微腦震蕩。

相比巫大為,他相當幸運了。

他終於得知,那個光頭男人正是他昨晚上看到那則新聞的主角,是殺死雲景小區一家三口人的凶犯,但令他感到疑惑不解的是,雲景小區遇害的那一家人是一對六十多歲的老夫婦,以及他們十六歲孫子。

男人用來殺死巫大為的那把刀,隻是他在現場隨手拿起行凶的,在此之前跟他沒有任何關係,絕非他在雲景小區用來行凶的凶器。那麼,這把刀的來曆估計沒有人能知道了。

警方把它帶回去進行了仔細的檢測,隻發現了巫大為的血跡,在此之前刀上殘留的所有痕跡,都已經被巫大為洗刷得幹幹淨淨,換句話說,無論它隻是把普通的工藝刀,還是殺過人的凶器,都沒人能知曉了。

你們可能會問,那個光頭男人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何穆學校的宿舍樓裏?並不是突然,其實兩個月來他一直在那裏,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是那個打掃衛生的麻臉女人的丈夫,也是那個獨眼男孩的父親。他殺了人之後一直在四處躲藏,那個麻麵女人突發奇想,把他偷偷藏在二樓的工具房裏,事實證明學校的確是個不錯的藏匿地點,那些中學生們頭腦單純,再加上這所學校管理混亂,沒有誰會想到廁所斜對麵那扇不開啟的小門裏,會白天黑夜都隱藏著一個凶殘的殺人犯。

隻隔著一堵或幾堵牆薄薄的牆,他和那些學生們就住在一起。

男孩曾見過他的爸爸一次,便牢牢記下他的爸爸會在這裏出現,固執地四處找尋,他的媽媽實在不該帶他到學校來。這是個失誤。

那麼,光頭男人為什麼要殺死巫大為呢?

這是個誤會,其實他也不想在學校犯案,殺一個學生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這一切源於那天晚上麻麵女人與何穆進行的那場充滿誤解的對話,也就是在宿舍樓前荒地上的那幾句簡短的對白。

麻麵女人誤以為他的傻兒子已經將丈夫藏身的秘密告訴了何穆,這令他驚恐萬分,雖然她欺騙何穆說她丈夫已經死了,但她對自己的謊言並不怎麼自信。於是她匆忙把她的擔憂告訴了男人,催促男人快逃,可男人卻認為何穆即便得知一二,也未必立刻想到報警,於是決定搶先殺死他。

他從妻子口中得知了他的寢室位置,殺死了熟睡的那個男生之後,卻發現殺錯了人,於是他耐心地等著何穆回來。正當他再次舉起刀子時,那個小男孩卻出現了,他不願意在孩子麵前殺人,更不願意讓他看到血,於是隻是打暈了何穆。

並不是良心發現,他隻是打算稍後再做掉何穆,然後把屍體處理妥當。但人算不如天算,那天上午,竟恰巧是西京市消防局對全市中學進行了防火突擊檢查的日子,當幾輛鮮紅的消防車興師動眾地駛進他的視線時,光頭男人的計劃完全被打亂了,他隻好選擇倉皇逃走,從此再次開始逃亡生涯,直到三個月後被抓獲。何穆就這樣戲劇性的經曆了一次九死一生,又戲劇性地撿得一條性命。

開學後,他換到了六樓的一間寢室,一年後考上了外地的一所大專。有那麼一段時間,他經常夢到巫大為,苦著臉找他討要那十塊錢,他也經常做三個鬼魂的那個噩夢,可是他一直也搞不清楚這夢裏的三隻鬼到底真正存在過呢,還是僅僅因為那個獨眼男孩的一場幻覺或著謊言而被陰差陽錯地種植進了他的腦中。

他們存在嗎?存在嗎?沒人知道。

……

……

我也不知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