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那女子再也沒有離開,沒事就上網或打遊戲,很少出門,隻是偶爾打幾通電話,呆在這裏像生了根一般。對於這個鳩占鵲巢的人,程元傑也沒有再叫她走,她看起來實在像一個尋常人家的女兒,隻是她那種高傲的神情,倒讓他有點捉摸不定,他想道:“這到底是為什麼呢?”幾番開口要詢問她的來此的緣由,又恐唐突佳人,索性就不問了。
至於其他兩個人,更是不聞不問。吳子山簡直害怕她走了,不時偷偷地好言相勸程元傑,覺得有她在,蓬蓽生輝,更何況還是一個漂亮姑娘。要是她走了,這一屋子全是男人讓人喪氣,就好像素描畫雖然硬朗,卻永遠比不上水彩畫豔麗一般。柳元瑞自然也是這個意思,巴不得她留下來,回來能夠看見一個漂亮的姑娘,心裏就像布滿了春天的陽光。
而且兩個人都看出苗頭來了,程元傑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這意味著什麼呢?不過大家都不曾點破。更關鍵的是她會做飯,這對於三個沒水吃的和尚,恰如久旱逢甘霖,完全是喜出望外。他們寧願出錢買菜,也不願去那雲蒸霧繚的廚房中“戰鬥”一番。
某日吳子山一大清早就上班去訖。青霜就出去買來早飯,三人吃罷早飯,程元傑就要出去,她問他要去哪裏。程元傑道:“實在無聊,出去走走!”她就跟著他一塊去了。留下一個柳元瑞在那裏嘴裏嚼著半根油條,驚訝地想道:“難真道是天上掉下來個林妹妹?亦或是狐仙惑人嗎?”百思不得其解。一邊朝窗外細看,大吃一驚,陽光明媚,光輝燦爛,原來是個大晴天,他早已是個沒日沒夜的人。他站起來走到窗前朝下看,但見行人匆匆。一時間非常心慌,個個都在忙碌,獨自己乃塵世一閑人。雖然自己囊中有金,生活之資不乏,但是那是舅舅的饋贈,自己家早已因為父親的荒唐傾家蕩產。多時以來他都是靠舅舅接濟為生,才不至於淪落街頭。
“我該怎麼辦呢?就這樣下去嗎?”他想道。他走到鏡子麵前看著自己,一時之間竟大為心慌,但見自己眼神浮腫而迷離,臉色油膩而蒼白。“這是我麼?不行我要改變!我要奮鬥!”他坐在床頭想道。屋子裏靜悄悄的,他的思想在這安靜中沉浮,他的靈魂在沉浮中搏鬥。自己一個人大白天坐在萬籟俱寂的屋子裏,消無聲息,這豈不如同行屍走肉麼?想我們先前……如今竟倒了這般田地!他歎了一口氣。
“那麼,從哪裏開始呢?”他坐在廣場冰冷的台階上渾無知覺,一點也感覺不到透骨的冰涼。神思枉然,眼神迷茫,真個如同形似走肉一般!“打工?到哪裏去找工作!……做生意,到哪裏去找本錢?”左思右想,不知作何營生。陽光斜斜的升起來,他坐在台階足足有兩個小時也不能想個結果出來,翻來覆去也不知如何是好。他敲了敲太陽穴,無限煩惱地站起來,低低地叫了一聲“嗨”,這個舉動讓一個手拎挎包從他麵前走過的中年婦女嚇了一跳,一邊捂緊挎包,快步走去,一邊不時怯生生地看著他,大概疑心他會有什麼不當舉動。
陽光如從無垠的宇宙傾斜下來溫著整個世界,他陡然間信心倍增,自信滿滿地走在路邊的林蔭小道上,想道:“這真是一個好天氣啊!”他打算去人才市場看看,坐在公交車上,心裏盤算著,找到工作之後,除了房租費、生活費、日常的零用錢,其餘的錢統統存進銀行,然後積蓄起來做點小生意,慢慢地就會發家!千萬富翁似乎也唾手可得!他規劃著自己的未來,想象著成功後步入上流社會的春風滿麵、得意洋洋與錦衣玉食的生活。“那時候……一定要買一套別墅,寶馬車,娶一個漂亮的老婆。薑蘭馨麼?還行!”一路狂想著,興奮不已。
坐了半個小時的公交車,來到人才市場。但見偌大的一個人才市場擠滿了人,川流不息,一個個仰頭看著招聘啟事,像餓漢看著一碗飯一般,螞蟻似的走來走去,頓時心都涼了半截,滿腔的希望化為烏有,熱忱的理想灰飛煙滅,那些“上流社會”的迷夢瞬間煙消雲散。他仰頭看著,唯恐漏掉一個,頭看到尾,並沒有適合自己的,一張求職簡曆也沒有填,垂頭喪氣地走出來,連連歎氣,一邊往回走,一邊思考該怎麼辦。
走著走著就站住了,路邊一個網吧的玻璃牆上張貼著一個招聘廣告:網管,一名,男,30歲以內,會計算機維修技術及網絡技術,需上夜班。有意者洽談。一個年輕的年輕姑娘正坐在門口的吧台前看著馬路上過往的行人發呆。看見他走進來,抬起頭來嫣然一笑,以為有時生意****了,他走立馬落荒而逃。
接著他又看見路邊的柱子上招聘:保安,兩名,男,工作細致,有擔當,責任心強。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正坐在保安亭裏看報紙。“請問你們這而需要人嗎?”他問道。那個人愕然地抬起頭來上上下下打量他,笑道:“這裏隻需要看門的老頭,你來嗎?”他又看見一家手機店外張貼的招聘廣告,便走進去問,一個店員告訴他工資隻有一千五百元,他立馬掉頭就走,嘟噥道:“打發乞丐麼?”……找工作還不到兩個小時,他就已經走在通往麻將館的路上,轉過黑乎乎的巷子,麻將館已經赫然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