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回頭,緊盯著鹿三,臉上寫滿了憎惡,隨即,眼裏又閃過了一絲殺機,連王浩也不禁打了個冷噤。
“嗬嗬,沒事,不就是點水嘛!李將軍不用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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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的一天,王浩等人正坐在土坡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
南麵,隱約中的山麓在湛藍的天際間,若隱若現,初春的空氣裏,到處都是一片泥土的芳香,讓人不勝愜意。
已經半個月了,整個乾坑營地依然毫無動靜,跟之前的緊張形勢相比,更加顯得幾分死氣沉沉。
終於,五天後,河陽節度使諸葛爽,義成軍節度使安師儒,徐州節度使時薄三路大軍也浩浩蕩蕩的趕來了。
加上原有的六萬盟軍,幾路大軍足足九萬,瞬間雲集在了這個空前熱鬧的腹地。
時薄,一個年紀大約五十的紅臉漢子,粗獷中又不乏帶著幾分細膩,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麵孔,王浩總覺得是在哪裏見過。
經過鹿三和張造的提醒,王浩終於想起來了,原來那貨,正是當初路過許州時,被忠武軍節度使薛能請進營地吃飯,最後害得薛能被周岌逐殺!
此刻,李克用作為新的指揮官,一副牛逼哄哄的樣子,嘴上說著歡迎之類的客氣話,舉指投足間,卻在無聲的宣示著自己的淫威。
很快,王浩就看出來了,這些新來的援軍,對李克用,也都隻是表麵上的尊重,隻是打骨子裏,對這些北麵來的沙坨軍,充滿了冷嘲熱諷。
事實證明,人品,才是做人的根本,看著那些貨貌合神離,王浩在心裏笑了,想了想,朝時薄走了過去。
“時將軍這幾年過得怎麼樣?還認得我嗎?”
時薄正在嘟囔著什麼,突然聽見有人問,忙抬頭,看到眼前正站著一個翩翩少年,甚是英俊,隻是裝束和舉止,讓人頗有些不解。
“敢問這位小將軍尊姓大名?恕老夫年邁,不曾想起在哪裏見過!”
“額,時將軍,還記得幾年前在許州忠武軍營地,薛軍使?”王浩繼續微笑,小心的提醒道。
一提到薛能,時薄臉上閃過了一絲痛苦,隨即,捋了捋山羊須,陷入了對往事深深的懷念中……
“哎!沒想到,我時薄戎馬半生,竟害了老朋友……”
“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時將軍不用自責,好人一生平安,希望薛大人泉下有知!”
幾句話,讓時薄再看王浩的眼神時,已經多了幾分慰藉和感謝,隨即拉著王浩的手,在李克用等人驚詫的目光下,走進了王浩的軍賬。
酒,被搜羅了出來,往事如煙,回憶如風,兩人再次將思緒,拉回到了那年的許州。
後麵的事情,是由王浩敘述的,那個不平靜的夜晚,薛能的慘死,王浩等人的逃亡……
對麵,時薄早已臉色鐵青,一邊往嘴裏灌酒,一邊大罵周岌的狼子野心,完了,又說了一句讓王浩措手不及的話。
“此番來長安時,我已在潼關見過周岌那賊廝了,想必不出幾日,那廝也要到這裏了!”
“什麼?周岌那狗日的也要來乾坑?”聽到這個消息,王浩徹底的石化了!
“正是,如今聖上已經下了密旨,詔令天下各路英豪共聚關中,討伐黃賊!”
身後,鹿三等人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慨,挽起了袖子,仿佛隻等王浩一聲令下,便生吃了周岌。
這個消息,讓王浩有些措手不及,卻又有些激動,激動的是自己的仇人就要來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現在,機會來了!來的有些太突然了!
這個夜晚,注定又是個不眠之夜。
夜,已經很深了,王浩站在營地上,望著遠處繁星點綴的蒼穹,又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中……
昔日的伊人,早已遠去!
思念依舊,難忘舊情,柳小婉婀娜多姿的倩影,淺笑如畫,顧盼生輝的皓眸,臨死前痛苦眷戀的眼神,又在王浩眼前交織成了一副如美如淒的畫麵。
隨著周岌的念出,又變成了仇恨的火焰,在心裏悄然燃起,升華,仿佛隨時就會爆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