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絕望時,可以看透很多東西,鹿三也不例外,尤其是死,對他來說,簡直就是脫褲子拉屎那麼簡單!
可是鹿三命不該絕,負責給他治傷的郎中,在第一時間裏,將這個消息告訴給了趙昶。
趙家一門忠烈,又好於助人,自然也不會坐視不理,趙昶更是自幼深知孔孝之道,用他三寸不爛之舌,經過開導,終於讓鹿三放棄了尋死的念頭。
出於感激,鹿三把自己的來曆,毫不隱瞞,全盤告訴給了趙昶。
很快,鹿三從趙昶那裏,得知秦宗權要攻打陳州,一聽說秦宗權效仿周岌,逐殺節度使,擁兵據地,鹿三心中的仇恨,再次燃燒了起來。
複仇!鹿三把對周岌的仇恨,轉移到了秦宗權身上,經過一番思考,決定留下來幫助趙家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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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熄滅,鹿三說的很慢,平靜的臉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隻是那道猩紅的刀疤,由於憤怒,不時抽搐幾下,更加顯得恐怖。
一旁,張造終於平複了心情,臉上,換成了同情,悲痛,甚至是憤怒,就連沒心沒肺的成禿驢,也耷拉著禿頭,不住的歎氣。
“鹿大哥,適才張造無禮之處,還請你莫要生氣。”半天,張造才從嘴裏憋出了一句。
鹿三依舊一臉平靜道:“鹿三從未生氣,隻是感到失心罷了,這秦宗權,與那周岌本無兩樣,怎的你們卻要如此效命?”
“額……”王浩終於明白那貨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變化了,說來說去,鹿三還是因為王浩等人投奔了秦宗權,王浩本想著解釋,可是看到鹿三臉上的憤怒,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鹿兄弟,我答應你,隻要有機會,我們就離開,去長安城,怎麼樣?”王浩鼓足勇氣,輕輕的問道。
“王八,你能這樣想,鹿三再高興不過了,隻是那趙將軍於我有救命之恩,鹿三非但有恩不報,如今還要與恩人為敵,與那不仁不義之輩,又有何區別?”
鹿三的顧慮,讓幾人重新又陷入了沉默中,看著那貨一臉陰鬱,王浩更加從心裏,感到了幾分自責。
鹿三喝完了最後一口酒,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一臉醉意道:“明日,我便去找秦宗權,勸那廝退了兵,也當是我報了趙將軍的救命之恩!”
“額,鹿兄弟,如果秦宗權不答應呢?”王浩一臉關心的問道。
“若是那廝不答應,我自割了項上人頭,到時勞煩王八兄替我到趙將軍麵前請罪便是!”
望著鹿三落寞的身影,王浩想要再說什麼,卻久久沒有說出口。
王浩萬萬沒有想到,秦宗權那貨不但答應了鹿三退兵的請求,而且破天荒的封鹿三做了都將,這讓王浩從心底感到了欣慰。
大軍,是在三天後,偃旗息鼓,撤出了陳州境內。
那是一個春光明媚的日子,王浩剛從鹿三的冷漠中稍微有了一點習慣,所有的人,似乎也從壓抑中緩過了神,就連孫儒那個悲催的家夥,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三軍浩浩蕩蕩,一路上,所經之處,百姓無不拍手稱快。
路過蔡州時,孫儒再次請求留守,秦宗權答應的很爽快,帶領著大軍,重新返回了忠武軍營地。
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地,經過陳州一戰,秦宗權並沒有喘息,一麵繼續大肆招兵買馬,一麵下令整頓軍紀,一時間,王浩又陷入了迷茫中。
如何跟秦宗權開口離開,成了王浩心頭的一塊病,鹿三雖然回來了,但卻始終與王浩等人保持著一種若即若離的關係。
這種關係,讓王浩無時無刻都感覺到了一種壓抑,兩人心中的隔閡,似乎永遠都是那麼微妙,卻又讓人無奈。
對於秦宗權,鹿三則是保持著平淡的再不能平淡的態度,這一點,秦宗權似乎並不在意,在他看來,這個精神無常的黑大漢,除了性格有些孤僻之外,勇猛,卻是絲毫不在李師泰等人之下。
隻有王浩等人知道,鹿三的性格,並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心裏那種永遠也無法抹去的陰影,讓人越發捉摸不透。
人,往往都很容易自責,王浩更不例外,鹿三的悲慘遭遇,讓他既同情又無奈,有幾次,王浩想找那貨談心,結果,卻被沉默所擊潰,這讓王浩更加為二人以後的關係,感到了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