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根並排的竹篾上。清晰記載了所屬官員的籍貫生平。
裴玄貞細細閱讀上麵的小字。神色卻越來越凝重。
薛巒。字重雲。並州薛氏第九支。幼惠勤敏……
並州薛氏。並州薛氏。裴玄貞看著那幾個字。眉頭皺的越發的緊。
沈奉一見他神色異常,小心詢問道,“大人。這薛主簿的籍冊可是有何不妥?”
“哦。無妨。”裴玄貞將那籍冊收好。遞還給沈奉一。接著道,“快將籍冊送還回去。不要多做耽擱。”
沈奉一拿了那籍冊點頭稱是。正要轉身離去。又被裴玄貞叫住。
“且慢。這些舊卷。得空好好整理。再謄錄一番。莫要有所散佚。”
沈奉一慌的將那幾張舊卷收好。
“大人放心。”
裴玄貞微微頷首。示意沈奉一離去。
待到沈奉一離去。裴玄貞方才轉身。進入屏風內側。
薛嬋此一刻已經醒來。裴玄貞忽的進來。她尚來不及裝睡。裴玄貞便已站在她的麵前。居高臨下的將她望著。
薛嬋慌的起身。卻被裴玄貞按下。他隻用兩根手指壓在她的肩頭。她便再動彈不得。隻得坐在那軟塌之上。
“薛主簿。可覺得好些?”
他聲色清脆。問得不急不緩。
薛嬋一時不知他心思。便猶疑道,“薛巒無礙。大人不必擔心。”
裴玄貞忽然露出一抹溫柔笑意,他抬手伸到薛嬋麵前,似是要去刮她鼻子。卻又忽然將手指轉了方向。輕輕捏了一下薛嬋的耳朵。
“我。怎麼會不擔心呢。”他說的曖昧不清。
薛嬋隻覺得心中噗噗直跳。她此刻做男子打扮。裴玄貞這般舉止。莫不是他已經發現……
薛嬋慌的向後輕輕避了一下。緊張道,“勞大人掛心。薛巒隻是念及昔日將軍恩澤。一時傷懷。身體底子又不好。讓大人見笑了。”
她慌亂出言解釋。裴玄貞卻沉默不語。他離薛嬋及近。
薛嬋為了避開他捉自己耳朵的手指,上身微微後仰。而他就這樣站在她的麵前。呼吸都落在薛嬋的頭頂鬢邊。
倒是比被他捉了耳朵。更加曖昧的姿勢。
良久不見他言語。薛嬋微微抬頭看他。
裴玄貞望著她怯怯的眼神,出言道,“薛主簿。”他停頓。
“嗯。”她小心應一聲。
裴玄貞忽的又蹲下身來,幾乎貼著薛嬋的臉。道,“身體底子不好。一定要多多保重才好。萬勿勞心費神。”
“勞大人記掛。薛巒定會小心。”薛嬋不敢看他的眉眼。將頭看向他衣襟上的繡紋。規整應答。
裴玄貞似是笑了一下。又盯著她的耳朵看了一眼。道,“如此。我便先告辭了。薛主簿若是有何用度。盡管來找我。”
薛嬋點頭如搗蒜。連聲致謝,“多謝大人。小人一切不缺。。”
裴玄貞似是笑了一聲,也不再多言。便轉身離開。待行至屏風外。隻微微一頓。便更加急促的離開。
裴府的別苑裏。裴玄貞立在一副畫像前。神色溫柔繾綣。眼中流露出的熱切情意像是一個懵懂的少年郎。
那畫上女子。立於一塊巨石之上。黑發如瀑。白衣翻飛。恍若普渡眾生的菩薩。
那畫技極為精妙。亂石飛流。枯草遊魚。皆躍然紙上。觀者似能聽到,當日流水潺潺。
那畫的下麵。除了一枚朱紅雕章印。還有一句落款:
癸巳蛇年五月初九。與阿嬋同遊妙恩泉。作於苦梅別苑。寤寐思服。願卿長安。
裴玄貞正望著那畫出神。便聽有人叩門。
“爺。您請的大夫來了。是否現在讓他進去?”是裴六。在外麵躬身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