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撚倒也沒有想到她會算姻緣,塞姝並非懷春少女,她對姻緣之事其實沒什麼期待,隻是此時卻帶著好奇,是好奇,就是單純的好奇。
百裏撚看著塞姝,“公主為何想要算姻緣呢?”
塞姝擺擺手,“這個本公主一時之間也沒法說,就問先生,能不能算得我的姻緣?”
百裏撚收回眸子,又塞姝身後的方向瞧了一眼,看得出她是從前殿過來的,心中便了然了兩分,他又看向塞姝,“公主何必算姻緣,你的姻緣不就在前殿商討著麼?難道公主不想去西昭?”
賽戩曾和塞姝說過聯姻之事,說得自然也是和西昭越洆的聯姻,百裏撚來的突然,賽戩沒能和塞姝說起,而他也必然不會和塞姝提及此事。而百裏撚也不會提,這不過是他為阻斷羌晥西昭聯姻的旗號而已,他可以對賽戩提,卻不會對塞姝提。
輕易便會知道,塞姝所糾結的,便是和西昭越洆的聯姻。
塞姝果然歎了一口氣,她單手托腮,“先生知道我為何來陶陽的嗎?”
百裏撚頓了半會兒,並沒有點頭,反而順著塞姝問:“那公主是為何來陶陽呢?”
塞姝看向百裏撚,眼神中寫滿了想與人傾訴的神色,她開口:“是王兄將我從羌晥草原接來了陶陽城,這還是我第一次踏進中原呢,其實我並不想要來這人煙嘈雜的地方,陶陽城人太多了,哪裏有草原寬廣,任我騎馬馳騁呢?可是王兄自小就對我很好,我雖不是嫡公主,更出自旁係,但王兄待我如同親兄長,兄長接我來陶陽城,我自然不能推脫。可是……”
塞姝低下了頭,而百裏撚沒接話,任由塞姝自顧自地說下去,“可是王兄讓我嫁去西昭,我卻是不願意的,西昭有草原嗎?有馬匹嗎?能任由我不住在王宮住在馬廄嗎?我不懂這天下大事,羌晥要是想和西昭聯合,聯合就好了,為什麼非要我嫁過去呢?我不懂。”
百裏撚算是明白了塞姝的意思,她自小在草原長大,對羌晥草原有著濃情厚意,且她性情灑脫不著俗世,根本就不想拘泥在王宮之中。
百裏撚抬起眸子,“那公主想要如何做呢?”
塞姝又歎了一口氣,“我就是不知道如何做,才想要先生給我算一算,看看我命中的夫君是誰?若是那西昭王,我也就認命答應王兄好了。若不是,還要拜托先生幫我找出這人,讓我快點嫁過去,也省得去那西昭王宮當籠中鳥。”
“百裏先生,您就快給我算一卦吧!”塞姝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盯著百裏撚。
百裏撚不覺莞爾一笑,他收回眸子,轉頭看向金殊閣,金殊閣前有一處湖泊,湖邊栽種著一岸的柳樹,如今發了春芽,柳樹下有一涼亭,柳樹枝飄蕩在涼亭頭頂。正是春風撫枯柳,枯柳發春芽。
“我來陶陽之時帶了一把茶葉,是南林的葉寒茶,前麵有一涼亭,我讓下麵的人去沏茶了,不知公主可否與在下涼亭一坐,再談此事呢?”
塞姝對茶道沒什麼興致,不過既然百裏撚邀請,她也不退縮,何況麵對著如此俊俏的公子,即便茶水索然無味,坐下來聊一聊也是好的。
塞姝點頭,“好,那就去涼亭邊坐一坐吧。”
兩人朝著湖邊走去,百裏撚差莫湮去煮茶。兩人並排往前走,一人著茜素紅袍,一人著月白雪袍,兩人的身影在柳絮飄蕩中,格外好看和諧。百裏撚清冷性淡,塞姝活潑熱情,正是相互對稱,此幅情景若是落在他人眼中,必然是一副郎才女貌的絕配,讓人感歎一句,真乃一對璧人。
而此情此景,也確實落在了他人眼中,衛禹剛剛轉過角,抬眸間便看到了此番景致,百裏撚和塞姝一路暢談,塞姝還有些歡呼雀躍,可是衛禹的臉色卻低沉了下來。
百裏撚怎麼見了塞姝?他想做什麼?
衛禹不得不懷疑百裏撚的舉止,他在賽戩身邊,還沒看透百裏撚的行為舉止嗎?但凡百裏撚做一事,必然有其深意,他可是以求親之由來到了陶陽城,此時又跟塞姝公主相言甚歡,衛禹真要懷疑他為了阻撓羌晥西昭聯姻,引著塞姝公主嫁與他。
衛禹暗覺不對,可是往前一步又停了下來,即便他現在追上去,也不能說什麼吧,難道要拉著塞姝就走?這也不妥當。衛禹皺著眉頭,轉身離去,朝前殿而去。
而不遠的前方,百裏撚突然停頓一下,他轉過頭正好看到衛禹離去的身影,雖然百裏撚從不動手,可是他亦修過武功,察覺周圍的能力最是出神入化,就是賽戩都不能逃過他的眼,更何況是偶然撞過來的衛禹呢,衛禹一出現在拐角處,他便已經察覺。
隻是他卻不動聲色,任由他偷窺,也任由他去做任何通報。
“百裏先生看什麼呢?”塞姝見百裏撚回頭看,她心有好奇,便也跟著回頭看了一眼,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百裏撚轉過了頭來,“沒什麼,春風送暖,也招了不少鳥兒前來。”
塞姝沒有任何懷疑,她笑著點頭,“是啊,我來陶陽城唯一的趣事,就是見了不少春鳥,這中原的鳥兒倒是比羌晥草原多得多。”
百裏撚笑笑,沒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