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幾奪天下複舊朝 第九十四章 怎麼都看不透呢(2 / 3)

而柳竟瞧著賽戩,本來也帶著煩躁的神情之中,卻流露出一絲欣慰的神色,他嘴角帶著淡淡笑紋,“王上能為羌晥如此擔憂,老臣甚是欣慰。”

賽戩掃了柳竟一眼,沒好氣道:“這會子您老就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吧!本王自己有幾斤幾兩本王自己心裏清楚,大庶長就別誇獎了。”

柳竟嘴角的笑紋反而更重了,他自賽戩登位開始便知道這不是一位昏庸之主,或許愛玩些對他也不夠敬重,但國事之上,即便他如何不願意也會聽他幾分,不會亂來。而如今賽戩更是比之之前穩重不少,分析起天下大事來頭頭是道,柳竟怎麼能不欣喜呢。

可是賽戩卻沒有跟柳竟同喜之意,他的心因著大薑而來的國書,已經煩躁地天地雷動了。

高鳴台的燭光一直不落,像是也染上了煩心事,燭心隨風搖晃,映出前殿頭疼著的賽戩和柳竟,聯姻不是小事,又何況摻雜著私情呢。衛禹跑進大殿之時,就看到他的王和大庶長並排坐在台階上,都是一臉的惆悵與煩躁,衛禹沒想到王上和大庶長還是如此“同心齊力”的時候。

衛禹跑到賽戩麵前,將一份書信遞給他,眼睛卻瞧向柳竟,“大庶長也在呢。”

柳竟抬頭看了衛禹一眼,“這麼晚了還來送信,可是有重要之事?”

已過子時,若是一般書信則會在第二日才送進高鳴台,且衛禹送過來的大多是私信,國書會先送往柳竟掌管的國監院,篩選之後才會遞進高鳴台,也有直接遞到衛禹手中,由衛禹遞進來的私信,隻是賽戩很少與他人往來,與百裏撚不同,他也沒有特別管製的線人,這會子遞進來的書信,倒是讓柳竟有了幾分興致。

誰的書信這般著急,這麼晚還被遞進高鳴台呢。

其實這封信衛禹本想避開柳竟,但轉念一想大庶長對羌晥忠心耿耿,這人的信也沒有必要避著他,衛禹隨即開口,“是北境送來的書信,直接送到了我那兒,我想著應該是有要事,就連忙送給王上看。”

“北境送來的書信?”柳竟微微抬起眸子,心中已經了然七八分,他又問衛禹,“送信人是何人?”

“送信人……”衛禹遲疑兩下,“送信那人蒙著麵,隻說是北境送來的書信,要遞給王上,屬下……屬下不知道是何人。”

隻聽他遲疑這半會兒,柳竟便知道他說了謊,心中隻掠過一絲好奇,但卻沒有戳穿,一是隱瞞送信人也不算什麼大事,二是衛禹必然沒有任何不忠之心,既然他選擇隱瞞,自有他的道理,柳竟向來宅心仁厚,自然不會讓衛禹為難。

而衛禹是當真不知那送信者是何人嗎?隻瞧他手中的長劍,衛禹就知道那是莫湮,他連自己送他的劍穗都沒換掉,蒙著麵就當他不知道了嗎?隻是衛禹裝作不知而已,否則戳穿,他連這封信都沒辦法給他送。

畢竟說過情義恩斷的話,又怎麼能再為他跑一趟高鳴台呢。

然而衛禹並不知道,他當自己是幫了莫湮,可是以莫湮的武功,他直接進入高鳴台不是難事,直接就將書信給賽戩便好,根本不用從他身邊走一遭。

北境來的書信,賽戩自然知道這是百裏撚所遞,隻是百裏撚前腳送了國書,後腳又給自己私信?他到底想要做什麼?賽戩抿唇當即拆開書信。書信的字跡和大薑國書一模一樣,甚至更為雋永好看,可是這難得的好字卻讓賽戩的臉色變得難看,直到最後手掌將那書信緊緊攥住。

柳竟看出了端倪,關切問道:“王上,可是又出了什麼事端?”

衛禹也瞧出了賽戩臉色之難看,他心有擔憂,想著那百裏撚莫不是又出了什麼幺蛾子?

賽戩表情複雜,“撚兒要來陶陽,明日便會到。”

“他來陶陽做什麼?”衛禹脫口而出,顯然對百裏撚來陶陽城有些戒備。

賽戩的眼神有一股子說不上的意味,有些壓抑著的怒火,又有些意味深長,衛禹甚至在他眼中瞧出了無奈,賽戩長長吸了一口氣,才開口。

“撚兒要親自來陶陽城,求娶羌晥公主,願與羌晥聯姻。”

柳竟、衛禹的臉色皆是變了變,抿唇無言。

……

求親國書遞與羌晥乃是國與國之間的禮節,是大薑的態度。私信由衛禹遞給賽戩,是百裏撚本人與賽戩的交情往來,是登門拜訪之禮。於國於私,百裏撚都合禮節,做事也是滴水不漏,將賽戩無話可說,隻剩悶在心頭的憋屈,想發發不出,猶如快要漲破的水泡,卻怎麼也不能破掉。

百裏撚的馬車就這麼堂堂正正地進了陶陽城,絲毫沒有避開各方眼線的意思,大有一股子昭告天下的意思,說他大薑國君親自進了陶陽城。且百裏撚並未坐在馬車中,反而騎馬走在前麵,他著一身白衣,並未戴帷帽,容顏落於萬人眼前,這般讓人過目難往的容顏,刹那間便會傳到百裏之外。不出幾天天下便知他百裏撚親自入陶陽,求親羌晥公主之事。

百裏撚的人馬一進陶陽城,消息便傳到了高鳴台,賽戩手中好好的茶杯,立刻被捏碎化成齏粉,他緊緊抿著嘴唇,虎目滲出怒意。賽戩其實很少生氣,也很少生百裏撚的氣,而這次他好像真的動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