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快趕路吧,本王還要去跟姝兒說及此事呢!”
賽戩不再聽衛禹言,駕馬朝著蒼玉山的方向而去,雖然他未再說什麼,可是眉宇間卻掛著陰霾,這次之事確實讓他極其糾結,自己為何要答應越織心呢?
難道真如越織心所言,他對撚兒有了防備之心嗎?
賽戩難以回答。
……
消息就是這樣一種東西,它隱藏起來讓人難以察覺,可是它卻也逃不開有心人的眼,更何況還是羌晥與西昭聯姻這樣的大事呢?就算賽戩有意隱瞞一二,可是百裏撚最為強勁的不就是遍布天下的消息網嗎?
哪裏能逃得掉百裏撚的耳朵。
莫湮將羌晥與西昭聯姻的消息告知了百裏撚。百裏撚正坐在舒月閣的屋前簷下飲茶,已經進了春日,他藏在暖屋中的身子也應該吹吹清風,緩解一下冬日裏的勞倦。
聽聞羌晥的消息,百裏撚隻是微微抬起眸子,有幾分蒼白的薄唇微微張開,“是塞姝公主嫁與越洆?”
莫湮一邊給百裏撚添茶一邊回答,“是,西昭公主親自去陶陽城與羌晥王定下的親事,要迎娶羌晥公主塞姝,嫁與西昭王越洆為正後,永結同好,羌晥與西昭聯合交好。”
百裏撚比莫湮想象中平靜得多,他食指指腹輕輕刮著茶杯沿,指尖沾染了半點茶水,百裏撚收回沾濕的指尖,在桌上落了兩點,形成兩個輪廓,若是仔細看上去,便能看到桌子西邊那是一長條,中間乃是一個圓盤的輪廓。
這是畫的西昭與羌晥的地界。
“賽戩與越洆不說,羌晥與西昭可一直是交好,天下人自然不會深探兩人到底如何,可是天下人皆知羌晥出中原都是打著援助西昭的旗號,圍攻宇文泱也是羌晥援助西昭,這會兒聯姻沒什麼說不過去,反倒是水到渠成,將兩個強國捆綁在了一起。”
西昭聯合羌晥此舉,站在西昭一方看起來,乃是最為絕妙的選擇,天下人即便認可大薑乃是正統,可是也會忌憚聯合的西昭與羌晥。
莫湮微皺了一下眉頭,心中擔憂起來,“羌晥若與西昭聯姻, 我大薑便處於劣勢了。”
“隻是之前西昭也三番五次想要和羌晥聯姻,羌晥王都是不同意的,怎麼這會兒反而就同意了,莫不是羌晥王對大薑也起了……”歹意?
歹意兩個沒能說出,莫湮察覺自己說得不妥,連忙停了口,眼神往百裏撚身上打量,賽戩年前來大薑與百裏撚相見,兩人還相言甚歡,沒有道理剛過了一個年,就起了歹意立起敵對的旗幟。
百裏撚麵上並無改變,他瞧著屋簷邊隨風飄蕩的風鈴,眸底染上幾抹涼意。
“他是羌晥的君王,聯姻西昭自然是有他的考量,隻是……”百裏撚頓了頓,“我還以為是他迎娶越織心呢。”
其實西昭與羌晥聯姻,他也設想過了,羌晥乃是邊陲之國,踏進中原本來就不被天下人認可,大薑又是正統,他們兩國怎麼著也不能堆在一起,要想在中原站穩腳跟,與西昭聯合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更何況西昭迫不及待要與羌晥聯合呢?
隻是他倒沒想到,賽戩將外叔之女,好歹算是夠得上公主名頭的塞姝,嫁給了越洆,而西昭也是夠著急,即便不是嫡親公主也迎回國做王後。
“西昭當真是著急了。”百裏撚喃喃道。
莫湮:“王上,那此事我們如何是好?任由兩國聯姻嗎?”
百裏撚抬起眸子,時常冰冷的表情之上,卻露出了兩分難得的俏皮,他微垂著眸子,瞧著桌上西昭和羌晥的地境輪廓。薄唇微啟,“怎麼能任由呢。”
莫湮不解百裏撚的意思,“難道這事還能橫加幹涉?聯姻之事雖未廣告天下,可是還能攔截了不成?”
兩國聯姻必然是經過雙方母國詳盡的商討,沿路攔截這事本來就是極其不靠譜,但凡雙方國家已經把聯姻之事提上日程,就算是有人想要從中作梗,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兩國聯姻本來就在信任基礎上,想要破壞這種信任,其實並不容易,遠沒有想象中那般簡單,稍有不慎就會惹得雙方不悅。
可是莫湮見百裏撚的神色,卻並不像是玩笑話,百裏撚從來說一不二,他要是想要幹涉的事情,便一定會去幹涉,即便他可能會招惹賽戩不悅。
“王上,此時大薑國內可不能起戰事,也最好不要與羌晥王撕破臉皮。”莫湮擔憂道。
百裏撚垂著眸子,眼底含涼,“孤王知道,八九年來都不會急進,此時也不會。”
莫湮抬眸看了百裏撚一眼,百裏撚從來都是這樣,想要做的事情看似突然,且不按章法,其實心有九曲,早就設想過千百回,不肯出現任何紕漏。
百裏撚抬起頭來,瞧著莫湮,“你去拿筆墨印章,孤王要修書一封與羌晥王。”
“修書一封?”還有印章?修書一封莫湮倒是理解,可是他與賽戩通信從來不會用印章,用印章可就是國事了。
“嗯,”百裏撚淡淡開口,睫毛微微抬起,透著一股子異樣的神色,“孤王要與大薑遞交好國書,應該是求親國書。”
求親?國書?
莫湮眼神帶著愣怔,這會子他是真不明白百裏撚的意思,這羌晥要與西昭聯姻,雖還為昭告天下,但是凡是消息靈通的國家與謀士,皆會知曉,而這大薑又是遞得哪門子求親國書?
莫湮瞧著百裏撚淡然的表情,總覺得這淡然眸色之下暗藏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