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佑和越洆會不會發現主上的身份?”莫湮皺著眉頭,若真如百裏撚所言,張佑和越洆發現了橫院毒死老西昭王的真相,豈不是對主上的計劃不利,張佑可不是一個能隨便應付之人。
百裏撚也不能百分百拿準,他手指來回搓著,“不好定論,你叮囑好西昭那邊的人,一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西昭的情況定緊了。”
“是!屬下明白。”莫湮咬著嘴唇,有些悔恨,“其實……主上在西昭邊境攔下張佑之時,應該殺了他的。”
若他夠毒,殺了張佑,便不會有這些禍端,對於百裏撚這樣在亂世浮沉的人,一念之仁便會斷命,仁義俠義屬於那些倒下的英雄,不屬於他這樣本該命絕卻殘存在世的人,他本就是罪人罷了。
百裏撚垂下眸子,沒有說話。
……
宇文泱果真是因為南明玉璽出兵西昭,他接到了玉璽在西昭出現的消息,便以西昭肆意蔑視北晏之名,出兵西昭,其實他這理由著實荒誕,可是如今的宇文泱如同瘋狗,亂咬一氣,他若是非要出兵,哪有什麼理由。
不過百裏撚明白,他不是想攻打西昭,他隻是不想回北晏而已。不想回北晏,麵對空空如也的北晏王宮。出兵到底是什麼理由,已經不重要,畢竟宇文泱已經帶著北晏大軍進攻西昭,且已經拿下西昭三座城池。當務之急是如何處理此事,西昭如何應對,羌晥又該如何應付。
越洆的反應極快,他本就一直擔憂著宇文泱出兵西昭,兵馬糧草早就已經整裝備好,被突襲當夜沒能應付好,可消息傳來之後立刻派遣增援,與宇文泱在三座被迫城池前,打了三天三夜,雖然沒能奪回失掉的三座城池,可是也遏製住了宇文泱往前的腳步。
這一戰是宇文泱打得最吃力的一場,可見西昭實力遠超南明,不好對付。
百裏撚看過戰報之後,眸色漸深,扶住茶杯的手指輕輕點著杯沿,不知道在思慮著什麼。他往門口處看了一眼,賽戩已經一夜一日沒有回來,應該是與大庶長等百官商議南境的戰事,北晏攻打西昭,羌晥也得有相應抉擇。
“莫湮,王上還在前殿嗎?”百裏撚問莫湮。
莫湮點點頭,“屬下過來的時候,經過前殿,羌晥王還在裏麵。”
“前殿還出定論?”百裏撚又問道。
莫湮道:“還沒有,前殿傳來不少爭吵聲,對於是否出兵援助西昭,百官之間主意不同,主戰派和保守派爭論不休,現在應當還沒爭論出個結果來。”
“大庶長呢,他主戰還是保守?”百裏撚抬起了眸子,別看賽戩平時談起大庶長總是百般抱怨,可是百裏撚知道,賽戩很敬重這位老臣,對他的提議多會慎重考慮,大庶長的態度會影響賽戩。
莫湮想了想,回憶剛才窺得的場景,開口道:“主戰,雖然大庶長今日難得的少言,但是站在了主戰的將軍旁邊,他與那將軍向來不親厚,若他不主戰應當會與將軍爭吵起來。”
百裏撚的手指還在杯沿上摩挲,他表情有些複雜,不像是認同莫湮的說話。
莫湮察覺到了百裏撚的不認同,“主上是覺得大庶長保守?”
百裏撚微抿著嘴唇,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似乎還沒有思考出個所以然來。莫湮瞧著自己主上陷入了沉思中,也沒敢打擾,默默退了下去。
而那邊賽戩已經出了殿門,與大庶長等人商議不出定論,隻能推遲,這與上次三國圍攻南明不一樣,上次隻是去撈一杯羹,而這次若出兵援助西昭,對立麵可就是北晏,不是南明那個繡花枕頭。
賽戩一邊皺著眉頭一邊進了寢宮,迎麵飄來一陣清鬱的茶香,抬頭便看見百裏撚在烹茶,他著一身白色單衣,白皙骨瘦的手指拎著茶壺,聽見門口傳來聲響後,緩緩抬起眸子對上賽戩的眼神,眼波如清潭。
賽戩幾步走了過去,“撚兒在烹茶嗎?好香啊。”
百裏撚一邊倒了一杯茶,一邊開口回答他的話,“是王上之前喝過的葉寒茶,沒什麼稀奇的。”
“怎麼不稀奇,”賽戩抬眸一笑,方才的煩惱心緒頃刻間消失,“撚兒烹的茶,都是稀奇的。”
百裏撚莞爾,賽戩向來如此,時不時說一些不著調的話,之前他還存著幾分不悅,時間一長不但淡然下來,反而還有些欣然接受。他不慌不忙,將一杯茶遞到了賽戩的手中,“西昭的事,還沒定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