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感覺自己做人好失敗。越活越失敗。小時候不管再怎麼著,尿床了他還有跟奶奶討價還價協商的餘地,今天呢?將近17年後再一次尿床的今天,怎麼就這麼狼狽呢?
他恨唐朝的那個名人,他死的時候為什麼不先把他尿壺毀了,留著讓劉夜一家賣國,換得這間破房來羞辱他。連唐朝的死人都來欺負他,太氣人了。
但其實這樣的與情敵鬥,與情人與己鬥的日子,多年後文昊再回想起來,竟是那樣的幸福與愜意。假如他一直長不大,一直可以跟瓊瓊這樣嬉鬧下去那該有多好。可人,總是會長大的。
2020年3月24日。
文昊算是看明白了一件事,劉夜的家就好比是一個社會的縮影。劉夜自己住主臥,屬於高資產階級,是富翁有錢人;澆澆住在第一好的次臥,朝陽麵光,是中產階級,一般有錢,即便實際上她媽媽比劉夜爸媽的錢都多;然後是住在第二好背陽次臥的瓊瓊,她是藍領、平頭老百姓;至於文昊,自然而然是平民中的貧民,貧民窟了。
一年多下來,他這個貧民,從沒跟富翁劉夜真正麵對麵的衝突爭吵過,最多隻是私下裏陰陰他,好讓他知道瓊瓊是他的。
偷喝掉他專門熬給瓊瓊的雞湯。反正瓊瓊最喜歡的是鴨湯,文昊才最愛雞湯。搞笑的是,劉夜並不知道這點,每次把雞湯端進瓊瓊屋,每次空著碗出來,以為瓊瓊愛喝,其實全是文昊喝的。且是當著瓊瓊的麵喝的。
她若不給,或者她敢私下裏喝了,就說明她喜歡劉夜。瓊瓊才不喜歡他呢。
往他房裏掃垃圾,故意把他的床單洗壞了。誰叫他老假借以幫瓊瓊找插畫工作為由,未經文昊允許,私自帶她出差。文昊一生氣一個人在家,可不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不時還跟澆澆一起聯合起來對付他。
瓊瓊的生日,讓澆澆想方設法把他拉走,文昊要單獨跟瓊瓊過;若澆澆有空,叫她打聽他帶瓊瓊出差的地方,她再帶上文昊,兩人一起過去,不讓他的奸計得逞;文昊負責買菜,劉夜不喜歡吃蘑菇,他偏偏每天買,頓頓吃蘑菇,這也是澆澆告訴他的,等等等等,總之一個方針,不叫他好過。
若說做這些事有用吧,似乎又沒用;若說沒用吧,似乎又有用。至少在心理上文昊會好過一點,至少他出氣了。
除此,便隻剩下天天有意在他麵前跟瓊瓊秀恩愛了。
好比一杯普通的金銀花茶,若是文昊端到瓊瓊麵前,專門遞給她喝,那就太有講究了。這可不是一杯普通的金銀花茶,它代表著文昊對瓊瓊的承諾:金銀花金銀花,真金白銀隨你花,隻要是我的,通通隨你花。現實中他確實也是這麼做的,瓊瓊聽了能不感動嗎。
再比如中秋的月餅。以前每年在老家南坑村,文昊都跟爺爺奶奶一起過中秋,每年的月餅都是奶奶領著他跟爺爺三人一起親手做的。月餅也不多做,隻做一個月亮般大的,完了把這個大如月亮的月餅平均分成六份,爺爺奶奶文昊,爸爸媽媽瓊瓊,每人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