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申城市的路上,方子恒聽了賀冰,也就是邊防總隊的臥底警員“老友”,慢慢地敘述了這十年來的謎團。
賀冰,老賀的獨子。
長方子恒一歲,與方子恒同年入伍。
新兵訓練三個月結束時,在一次海上搜捕的演練中,賀冰不停勸阻,堅持要在甲板上玩跳水,從此失蹤。
在經過了漫長的搜救之後,部隊終於宣布賀冰遇難。
賀冰其實是接受了一個艱巨的任務:以馬仔的身份,打入一個國際犯罪集團當中。
賀冰不負眾望,他逐漸取得了該集團的信任,從而得以接觸到一些機密的情報。為國內打擊走私販毒,立下了赫赫戰功。但是,他為了,足足耗費了十年的時光。
2010年,賀冰根據組織的安排,將下一個目標鎖定了一個集團的其中一名首腦:同樣來自中國的黃遠飛。
鬼哥取得了黃遠飛的信任,順利地成為了黃遠飛的貼身保鏢。
但是,苦於黃遠飛為人謹慎,他始終無法將有力的證據交回國內。
黃依依案件,成為了一條導火索,將黃遠飛的陣腳打亂。
安然成功引出了肖淩風及陳夢,這讓黃遠飛惶恐不安,在接到了國內的示警電話之後,黃遠飛一刻覺得,按照提前準備的好的假身份,再一次逃出包圍,卻不想鬼哥賀冰按兵不動,早已與配合自己的人員布置好了天羅地網,這才將狡詐陰險、老謀深算的黃遠飛抓捕歸案,押解回國。
如若不然,黃遠飛怕是又一次要逍遙法外。
賀冰輕緩的語調,敘述的平淡無奇。
方子恒凝神聆聽,卻聽得驚心動魄,膽戰心寒。
他明白,當年賀冰選族從甲板上一躍而下,便早已將自己的性命交托給了一個軍人的職責與使命。
他沒有猶豫、沒有抱怨,沒有反悔。
這條道路上,他默默地走著,一個人在魔窟之中,戰戰兢兢地應對每一個考驗與危機。這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擔當起來的責任呢?
方子恒敬慕地看著自己的從小到大的玩伴、自己的戰友,由衷地獻上了莊嚴的軍禮。
“老賀叔犧牲了。”方子恒唉聲地說道。
“我......知道,我可以看到國內的新聞。”賀冰的語調變得沉重,他無法告訴方子恒,就在黃遠飛下達死亡指令的時候,他是在跟前的。
但是,他卻不能對父親示警。他不能動用儲備的資源,來救回自己的父親。那些資源,是國家的,是在緊要關頭用的。
“老賀叔可能知道你的身份,所以,在你失蹤之後,把你所有的照片全部都銷毀了。對外就說不想老賀嬸睹物思人。我想大概是怕有人認出你來。”聯想到部隊也將賀冰的所有資料銷毀,方子恒到如今才有了如夢初醒的感覺。
“他是我爸......”賀冰終於控製不住自己,開始低聲哽咽了起來。知子莫如父啊!
十年了,十年來,他以一個不存在的人的身份生活著,每天都提心吊膽,謹小慎微,生怕有一些差錯,自己送命不說,還誤了部隊的一番心血。
但是,他依舊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一個心中裝滿了牽掛的人,他的父母每個節日都要給自己上墳,而他則在遙遠的國度默默地思念,這種悲與痛,天底下,有多少人能心安理得的承受呢?
他承受了。
他熬了過來,因為,他是軍人。
申城市公安局的審訊室裏,等待了它期待已久的客人。
就算歲月已經在黃遠飛的麵頰上,刻畫出了無數條皺紋;縱然是是黃遠飛拚命地增肥,讓自己看起來跟十五年前的樣子毫不相幹,但是,那雙陰沉的、散發著邪孽之氣的眼神,卻還是依舊。
安然站在審訊室的外麵,隔著那層玻璃,依然會因為那個眼神,而渾身顫抖。
“你不要再見他了。”馮建國對坐在輪椅內的安然說到,語氣多了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