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一說所有人都嘩動了,蜂擁過來爭搶籃子裏的白背三七,甚至連葉子都懶得摘直接往嘴裏送去,還擔心別人搶走白背三七趕緊地各自先抓了兩把。
“大家把嚼爛的白背三七敷到傷處,可以涼血解毒,消腫散瘀,舒筋活絡。”
沒有人理睬我,拚命地嚼著白背三七,然後摸索著敷到臉上或身上青腫的地方。“諾。”喬治皺著眉,道:“你這藥草好像沒洗幹淨,我咬到骨頭樣的硬東西。”說著,他將嘴裏的白背三七吐了出來,我就著他手心裏一看,隻見一隻被咬破殼的蝸牛正慢悠悠地爬著。
所有人都忍俊不禁,我捂著嘴偷笑,道:“我剛摘回來的,還沒來得及時間洗呢。”
“什麼沒洗過。”一時間眾人臉都憋紅了。
“沒有水洗,戴利根本不許人用水。”我無奈地攤著手。
喬治走了過來握住我的手,滿臉感激道:“無論怎樣,諾,謝謝你。”
“中國女人真勇敢。”眾人也跟著紛紛讚揚。
我笑笑不語,其實當時我也害怕,叢林的夜風吹在身上涼嗖嗖地就整個腦袋清醒了,被熱血和英雄情結蠱惑的思想總會做出一些平時根本不敢的事情。不過騎虎難下,我必須裝下去,那麼多眼睛看著,中國人打腫臉充胖子死不認輸的個性,我也深深地被遺傳著。雖然不至於嚇到尿褲子,至少當時我真想找個廁所去蹲蹲,腹痛難忍,前胸後背被汗濡濕。
微微的風從低矮的窗口吹進來,狹小的囚禁室內仍是悶熱難擋,我提著籃子準備出去,藤條抽打劃破空氣及痛苦呻吟的聲音便適時鑽進耳中。我下意識地往窗口那裏看,對麵的營地上西邊男孩老兵正在操練一隊娃娃兵,其中一個娃娃兵因為拿槍姿勢不正確被老兵訓斥鞭打。
“真是該死的畜生。”我咒罵,被關押在西邊營地幾天,幾乎每天都能看到這樣的場景,身體瘦弱的娃娃兵因為拿不動槍而被派去做各種事情,在營地附近站崗放哨,擦拭武器,甚至還要生火做飯打掃衛生。有次康托比嫌槍擦得不夠幹淨,而將一個小男孩打得皮開肉綻。對於訓練不合格的娃娃兵,挨打更是家常便飯。
或許在些娃娃兵的意識,這個世界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再沒有其他。
我氣惱地提起籃子抬腿出門,身後喬治叫住我在耳畔低聲道:“保護好自己。”
剛從囚禁室出來,守在外麵的西邊男孩便猛地關上了門。我環視著營地周圍,雖然暫時沒有限製人身自由,可是森冷的槍口,戒嚴的營地,我插翅難飛。
想到戴利要我給他刷軍裝,便趕緊提著桶去戴利的臥室。戴利盡管是西邊男孩的頭領之一,但是生活還是相當簡樸,畢竟條件有限。據羅福少校講,這裏隻是西邊男孩的一個據點,人數不多,隻有七八十人,還有大部分人馬潛伏在塞拉利昂的南方省。
我將戴利的一套軍裝放進桶裏便去前麵的存放水源的房間,剛走近便聽見從裏麵傳出一陣男人喘氣撲哧的聲音,我嚇了一跳,仔細凝神一聽,還有微弱的呻吟聲。這聲音聽得特別的稚嫩,分明是個年歲不大的小女孩。
窗子開著,我貓著腰走了過去偷偷探起頭,裏麵有個光著身體的粗壯男人正在賣力地做挺身運動,在他的肩上掛著一個才十一二歲左右的黑人小女孩。頓時我全身血脈賁張,這種情形不難猜到是在做什麼。我看著那個小女孩,她也看見我,木然的神色,眼珠灰灰地始終沒有動,仿佛已經習以為常沒有特別,她掛在那男人的身體上篩糠樣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