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穆青聞言心猛然一緊,朝樓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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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一位老人臥床不起,從麵部的氧氣管和口罩來看,情況並不是很好。
近親情怯,冉穆青有些不忍靠近。
躊躇間,封漠寒不知何時從門外進來,彎下身對著紀老爺子的耳旁道,“冉伯父,青兒回來了。”
閉著的雙眼慢慢睜開,冉敬年茫然的目光在看到冉穆青的那一刻有了焦點,他啞聲問道,“青兒,是青兒嗎?”
冉穆青鼻子泛酸,眼淚奪眶而出,上前握住他伸來的形若枯骨的手,應道,“是我,是青兒。”
血濃於水,幾乎是看到老人的一瞬間,她就確定了他就是自己的父親。
“我回來了,爸、爸......”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字一頓的說道。
冉敬年的臉費力的擠出一個微小的弧度,拍著冉穆青的手慢慢道,“回來就好,我的青兒回來就好。”
曾經無處安放的想念,失望,再想念,再失望終於在此刻消融瓦解,冉穆青放下一切防備嚎啕大哭。
三個月了,在全無音訊的三個月裏,她隻能靠想象描繪親人的模樣。
恨記憶為何蕩然無存,怨親人為何消失不見,怪上蒼為何作弄自己。
可再次見到父親的這一刻,冉穆青又無比感謝上蒼。
還能再次重逢,還有機會相聚,不就是最大的福氣嗎。
冉穆青心裏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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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敬年的精力不算好,勉強支撐著同冉穆青講了一會兒話就精力不濟,閉眼睡了過去。
冉穆青心裏感慨萬千,趴在床邊守著憔悴的冉敬年。
沒想到自己任性的負氣出走差一點釀成了親人間的天人永隔。
如果不是因為找不到自己,父親怎麼會冠心病發作,甚至一病不起。
如果封漠寒沒能找回自己,是不是意味著父女再無相見之日。
無法預想的結果讓冉穆青渾身發冷,她甚至有些怨恨。
顧奕有什麼資格可以隱瞞親人的消息,他憑什麼這麼做,他有什麼權利這麼做!
難道他把她當成是私人物品,物品無情無欲,她就應該斬斷親情了麼!
失去記憶不代表沒有選擇的權利,更不代表他顧奕就可以擅自替自己決定一切。
如果自己再也無法恢複記憶,顧奕是不是打算欺騙和隱瞞自己一輩子。
太可怕了,想到這般,冉穆青不寒而栗,全身止不住的發抖。
“喝點熱水。”封漠寒不知何時蹲在了她的身邊,遞過來的水杯裏冒著騰騰的熱氣。
“謝謝。”冉穆青感激的抿了抿幹澀的唇角,擠出一個勉強的笑。
“跟我不需要這麼客氣,”他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