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公主提著劍,劍上沾滿血跡,聖天使在她手臂,懨懨欲睡,她大喊著:“不!不!我朝思暮想的偶像,是我親手殺了你嗎?我是劊子手嗎?”
“對!女皇陛下唯一的合法繼承人,你殺了你千年宿敵,你是不可戰勝的,你是偉大的聖父聖母之後,你是統馭大地的主宰!”綠豆大法師又是一番咒語,眼前萬頃桃花林,千堆萬堆的深紅、淺紅、粉紅,到處是桃花醉流霞,蜂飛蝶舞,鶯歌燕嬌;風一吹落英繽紛,桃花流水,村女浣衣……
“大法師,我求你:我隻要作一個村女,我隻要跟聖天使隱居山林,我不作女皇。至高無上的大法師,你和母皇禦駕天下。你一旨法令:讓聖天使與我偕隱吧。”海德公主不顧一切地趨步向前,抱住綠豆在法師的腳苦苦哀求他。
“海德公主,你聽話……”凱瑟琳皇後臉上淌滿淚水,她不忍加害自己的女兒。
綠豆大法師也在四肢顫栗,他猶豫又躊躇,他可以處死所有的人,但這個人讓他不得安心,他恨也不是,愛也不是,他不知如何是好。
“不,母皇,兒臣可以不作公主,兒臣是平民百姓,兒臣永遠消失在宮廷,兒臣就與聖天使隱居山林。”海德公主神往著神仙眷侶的生活。
“你……你……真是惡魔附體,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神聖的聖父聖母之後凱瑟琳,送她下地獄!”綠豆大法師流動咒語,海德公主瞬間成了惡魔在她身上張牙舞爪。
“來人!送,送惡魔纏身的,海德公主,下,下地獄!”凱瑟琳皇後一個字一個字像鋼針紮著她的心,這個惡魔與她的肉體、靈魂分開,這是這麼的殘忍,她忍痛割愛,要讓惡魔下地獄!
一隊金甲禦林軍走上前來,他們不敢動手,綠豆大法師吼道:“被惡魔嚇破膽的懦夫,去死吧!”
綠豆法師雙掌一推,大力尼羅掌,一掌將幾個畏縮的金甲士兵當場氣絕身亡,看得人人自危,氣不敢出,屏息觀之;後麵幾個金甲士兵心一橫,將尊貴的公主拿下,聽候裁決。
“將惡魔纏身的海德公主,送上絞刑架,為了聖父聖母的安寧,讓惡魔結束她的狂妄無知!”綠豆法師又念了一通咒語。
凱瑟琳皇後聲嘶力竭:“將惡魔附體的凱瑟琳公主與執行官托洛茨基一起送上絞刑架,讓他們可惡的靈魂下地獄,為我神聖的將士祭奠!”
海德公主慘然一笑:“母皇,女兒追求不到想要的幸福,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母皇,女兒再不能承歡膝下,您保重!你!就是大惡魔,你就該下地獄!我要是上了天堂,我一定請求天父天母,將你下地獄!大惡魔!沒有人性的大惡魔!”
綠豆大法師顫抖得厲害,他牙齒硌硌地響著:“送——送——送她下地獄!還等什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
“哈!哈!哈!你就是披著法衣的大惡狼!不,你比大惡狼還要壞!你是地獄裏跑出來的大惡魔!你死有餘辜!”海德公主罵他一聲,他顫一下,十指在空中痙攣一般亂抓,他沒有勇氣再叫堵上她的嘴,他想最後聽聽這聲音。也許以後再也聽不到這個聲音,這是從他靈魂深處發出來的聲音,他曾經如何為這個聲音欣喜若狂。可是,現在他被這個聲音所打倒。他全身幾欲癱瘓,幾欲崩潰,但他是大法師,他要作法。
他哆哆嗦嗦念了一串,誰也聽不到的咒語。禦帳內的皇後和百官,眼前出現了幻境:他們生活在富麗堂皇的宮殿,不時有仙女降臨,他們身輕如燕,與仙女同歡……
他們再聽不到海德公主的叫聲:“大惡魔!你的法術是假的,你的靈修是假的,所有人都被你的幻境迷惑了!沒有迷惑的,你一個不留的盡情殺了!你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大惡魔!你是大惡魔!大惡魔……”
那砭人筋骨的聲音隱隱在回蕩,揮之不去,哪怕是在與仙女飲宴同歡,哪怕是瓊漿玉液,哪怕是嬉戲……
綠豆大法師兀那兀聲音顫栗著念動著咒語,所有人迷在幻境中,達到了靈與肉的極致歡悅,樂此不疲。
可是,總有人“執迷不悟”,如此美妙的境界為何不願享受,還要抵觸,還要樂極生悲?連海德公主也身在福中不知福,她可是享盡了人世間的浮華,為什麼還不能沉醉其中?
那隻有一種解釋:海德公主確實是惡魔附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