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再次望向雙兒,無力的感覺衝刺著她的全身,仿佛自己的腳被生生釘在了地上,再也邁不出一步。
“也無法證明,你是否學過催眠。”
眼前的美豔少婦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紅粉骷髏,詹澤天和允諾都被她的外表所迷惑,或許他們都愛得太深,就連她那顆毒如蛇蠍的心也是愛的。
詹澤天也許到死也沒明白,他深愛的妻子其實就是一個貪財狠辣的女人,不過這也是一種幸福,保持著最美好的想法,至少死的時候沒有太多的怨念。在他的世界,妻子依然是賢惠愛自己的,因為沒有人知道,這幾年來,他的妻子到底經曆了什麼。
至於那個允諾,她有著最無顏惋惜的容貌,有著最殘忍的手段,無奈還是要落入一個成為棋子的悲劇。或許雙兒本身就是一個沒有心的惡魔,允諾甘心成為她口中的食物,不過是一報還一報而已。
柳初顏攤開白淨的雙手,沒來由一陣悲苦,就算她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又如何?
她不是官,她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對於這些醜陋惡心的人,她也隻有無力的歎息。如今自身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雙兒莞爾一笑,再次俯身行禮,然後施施然的上了馬車,馬車響了一個暢快的鞭花,揚長而去,就像鳥兒終於掙脫了牢籠,魚兒吃掉了餌食掙脫了魚鉤,從此她將無拘無束。
柳初顏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車隊,背脊猛然一個機靈,天作孽尤可存,自作孽,不可活。自己曾明明都陷入過死地,本以為絕無逢生之路,卻還是鬼使神差活在了這裏。如果說沒有神靈在上,那她的出現又是怎樣的一種契機?
寬敞偌大的馬車上,想起柳初顏那個聰明的女人,雙兒的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團扇遮住了半麵,氣氛一同變得詭異。“柳姑娘,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麵的。”她的笑容加深,連帶著詭異的眼神緩緩的眯起。
馬車已經漸行漸遠,遠到柳初顏注視的焦點視線已經模糊不清。花無撿起地上的布袋,嘿,還挺沉的,至少這一趟還有有些甜頭可占,算沒白來!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拋在空中把玩,心裏暢快之極,至少這個臭丫頭現在沒有別的事情忙活了,想來他們的賭約……想到這裏,花無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該走了。
柳初顏自從接手生意以來,還真沒遇到如此憋屈的事,查到最後,竟是幕後真凶一手策劃,而 自己卻做了一枚推動故事發展的棋子。這是不是賊喊抓賊?而自己,算不算是助紂為虐?看看白淨的雙手,此時仿佛像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汙垢。
突然感覺額頭上一疼,花無白了她一眼,譏誚道:“盡人事聽天命,走吧!臭丫頭。”
柳初顏老臉一黑,這臭小子竟然對她動手,簡直活得不耐煩了。她趁著花無淬不及防,狠狠的踩了他一腳,疼得花無齜牙咧嘴。柳初顏揚起一抹快意的笑,掉頭離去。
這又凶又臭的臭丫頭!今晚一定讓她好看!想歸想,花無的雙腿可沒閑著,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金色的夕陽努力釋放著最有一點餘熱,夜的寒涼籠罩上來,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
黑影的尾巴後,徐徐走出一個粗壯的人影,淩厲的半長頭發遮住了他的半邊臉,隱隱可見又一條細帶子的黑眼罩。麥色的肌腱線條流暢有力,右臂上有一隻展翅飛翔的雄鷹,鐵刺般的馬甲後,黑色的披風把他的身條顯得頎長神秘。黑影的神色冷峻肅穆,唯一的眼睛帶著些許金黃的迷蒙,隻是深邃的可以洞穿一切。見到二人打打鬧鬧離去,黑影也迅速離去,飛過幾條街道,閃入一座大宅子。
宅子的大門上高懸著景府的牌匾,赫然正是當朝宰相景宗則的府邸。
黑影一路走過,朱簷碧瓦掩映在蒼翠的鬆柏之間,雕欄玉砌相伴於藕花水榭之畔,亭台樓閣都不是一般的恢弘大氣,哪怕是常用的木材,也都透著隱隱的貴雅之氣。
從進門到長廊,都有丫鬟仆人在忙碌著布置晚膳和掌燈,見到來人,紛紛側立一旁,躬身行禮。
來人卻目不斜視,直接繞過重重翠花拱門,進入了後院的書閣。
暖暖的燈光透過冰蠶絲的紗窗發出瑩白的冷光,讓秋後的餘熱也慢慢有些涼意。書閣裏,空空的四角點著纏枝雲鳳的鏤花銅燈,燈芯是由上好的薄荷香浸染,燃起來的時候自帶清新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