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很深,別墅內吧台旁老哥倆還在投入地交談著。
孟世達注視著徐剛,感慨地說道:“上大學的時候,我們哥倆在學校,你是我大哥,我什麼都聽你的。畢業後,你去北京進了機關,我在濱海進了企業,一轉眼都三十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我大哥,你看事永遠都比我看得遠、看得準……”
徐剛呷了口酒,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孟世達,顯得深沉而不可捉摸。
孟世達低頭,若有所思:“今天你這一番話,真是讓我撥雲見日呀,國內的局勢我看清楚了。沒見你以前,京城反腐的事讓我擔心死了,經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轉而抬起頭看著徐剛,有點興奮地說道:“不久的將來,等你成為濱海的NO1,濱海灘就是我們的,我們要把濱海灘注入我們的靈魂,千秋萬代……”
徐剛臉一沉,沒等孟世達的話說完,打斷了他的話,嚴肅而又語重心長地說道:“又雲天霧罩了,都一把年紀了,還這麼不沉穩。我們應該信心滿懷,但做事千萬要謹慎小心,一定不能出任何紕漏!”
孟世達孩子般地嘿嘿一笑:“我明白,用毛主席的話說就是戰略上要藐視敵人、戰術上要重視敵人,對不對?哈哈哈……見了大哥我就情不自禁。一聊,我就激動。”
孟世達抬手一看手表,故作一驚,說道:“哎呀!這麼晚了,一和你聊起來就忘了時間,我得趕快走了,別破壞了你的良宵美景。”
然後,他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起身告退。
徐剛送孟世達到門口,擺手示意再見,然後緩緩地把大門關上、落鎖。他轉身的同時,露出陰冷而又躊躇滿誌的神情。這種神情,是一個凶狠的獵人眼看獵物走進自己設計的陷阱時才有的神情。他踱著步走到吧台,從吧台下小抽屜裏拿出信封,走到臥室,推門而入。
肖麗平靜地躺在床上,眼睛看著電視,心卻早已離開屏幕,思緒翻騰起來。客廳裏的兩個男人,讓她陷進了無盡的困苦、彷徨之中。“或許移民已是最好的選擇”她歎了口氣。
孟世達應該算是她的初戀情人。她母親在她十三歲那年去世了。或許是因為她對父愛的依戀,亦或是因為她過早的成熟,從情竇初開的年齡開始,她就對同齡的男孩產生不起那種本該有的愛情。在她眼裏,那些同齡的小鮮肉們幼稚得近乎愚蠢,也不可能給她她渴望的那種安全感。因此,盡管大學時期追求者不乏其人,但她總找不到愛情的感覺。直到她參加工作後,第一次見到身材魁梧、事業有成的孟世達,那種她渴望已久的愛情怦然被激發出來。
1994年,21歲的她從濱海大學經濟學院畢業,進入濱海電視台經濟頻道,任財經記者。經濟頻道總編正是孟世達的妻子邢麗萍。邢麗萍非常喜歡這個漂亮可愛、工作熱情而且相對成熟的新下屬,在工作上、生活上給予熱情的幫助,還經常把這個在濱海無依無靠的小姑娘帶到家裏給她做好吃的,像個知心大姐。這樣,肖麗和孟世達就有了相見相識的機會。
在肖麗的記憶裏,孟世達和邢麗萍的關係一直不好。她見到的和從邢麗萍那裏聽到的,讓她明白了二者關係不好的原因,反而讓她對孟世達有了更多的愛慕、崇拜和同情。雖然她對邢麗萍深深感謝也深感愧疚,但感情的潮水已經淹沒了這一切。
邢麗萍和孟世達本是濱海大學的同班同學,大學時也談了兩年多戀愛,結婚後一直恩恩愛愛。兩人一個在銀行、一個在電視台,收入都還不錯,淩子出生後過著和和美美的幸福生活。他們的第一次激烈爭吵,發生在1993年。當時,孟世達決心要從銀行辭職下海,幹一番轟轟烈烈事業。邢麗萍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放棄薪水不低、工作穩定的幹部崗位,偏偏去冒險下海做生意?巨大的分歧、激烈的爭吵讓家庭原有的和睦氣氛蕩然無存。雖然他們為了淩子維持了婚姻,但感情的危機已經埋下。由於生意需要,孟世達免不了要周旋於酒店、夜總會等場所。每當他托著勞累的、醉醺醺的身軀回家向邢麗萍尋求慰籍的時候,得到的卻是邢麗萍的怨恨和厭煩。再後來,兩人對如何教育淩子的問題產生分歧,引發了無窮的爭吵。兩個人已經走到了形同陌路、同床異夢的境地。
肖麗的出現徹底把這個家庭拆散。肖麗對孟世達可以說是一見鍾情。她不但被這個高大魁梧男人的外表所吸引,更為他的成熟練達、敢於冒險和雄心勃勃所傾倒。孟世達在夫妻感情破裂的邊沿見到肖麗,猶如在感情的沙漠裏發現了綠洲。兩人的交往很快超出了正常的限度,感情也火山般噴薄而出。他們的異常關係當然逃不出邢麗萍的眼睛。邢麗萍遭受愛情、友情雙重背叛的打擊和滿城風雨的壓力而難以承受,曾割腕自殺,幸好被及時發現搶救過來。孟世達、肖麗麵對一個生命險些消失的震撼,冷靜下來。肖麗帶著自責、背負著單位同事的輿論壓力,悄然遠走北京。孟世達失去了肖麗音信,曾在“是否繼續追尋肖麗”這件事情上幾度掙紮,最終因為成熟、理性,亦或者不在像年輕人那麼熱切,更或許是再也承受不起的心靈疲憊,他還是決定放棄了。於是,這段感情到此為止。邢麗萍精神受到極大刺激,辭去職務,開始信奉基督教,除了照顧淩子之外就是讀書誦經。孟世達也搬出家門開始獨自生活,偶爾回家看看淩子。邢麗萍要求離婚。孟世達知道:離婚就意味著他的財產就要被分割一半,他的事業可能就要被毀掉,那比失去生命更令他可怕。因此,他百般阻撓。最終,兩人雖保留了婚姻之名卻再無夫妻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