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魚每吐一次泡泡,就會有一朵花綻放。”
“嗯?”
“你相信有這種魚嗎?”
“我相信,無盡的輪回,也不過是圓一個夢罷了。圓一個與她相守的夢……這個夢,或許不會實現,但總歸給人希望,心裏這樣渴望,也便值得等待。”
“也許,我們每個人,都是那隻魚吧,用盡一生,隻是想再次遇到那個人。有人說,也許他的一生都在下雪,可她出現過,她是一場異常美麗的櫻紅色的雪。從此,他就將自己活成了籬笆,隻有她落戶枝頭,才會真的心花怒放。”
“那他的一生都在下雪,她又為何從不探望問候?”
“這也是一種她想讓他幸福的方式吧……”
“為何如此?我不明白,青牙。”
“這便是命運吧。造化弄人,命運總是這麼多,愚弄人心的把戲,若回到最初,恐怕也難逃厄運。”
“我們都是不願醒來的人,在這趟永遠行駛的馬車裏。”
……………………
記憶是無人能懂的星空。
我又做了這個夢,夢裏麵,我在和一個叫青牙的男子對話,來來去去,也就這幾句,總是莫名的傷感,莫名的潸然淚下。很多畫麵斷斷續續,到最後,總是落到這叢夕顏花上。
夢裏花落,怎知多少。
曾經,世事滄海桑田,隻投下一朵清淺的花。
那一世,你為避雨的書生,我為亮不起來的青燈。
那一世,你為五月的落花,我為失明的繡女。
那一世,你為走盡天涯的瘦馬,我為新生的月牙。
生生世世錯過的人,卻生生世世愛著。
打開煙花簿,記憶緩緩溯回到千年以前,有許多分不清真假的片斷在腦海裏浮現,碰落的紅蠟燭,斷弦的古琴,駐顏花……一個姑娘拿著油紙傘緩緩走過這扇窗七次,不變的容顏,每次卻都是不同的打扮,似乎是朝代在更迭,儀容都有了變化。
在這個夢裏,我早已找不到自己。我分不清自己身處何方,隻是心裏的孤獨,仿佛大霧一樣,填滿了我的心。
感覺從此這條路,便隻剩我孤身一人了。我像一塊無比開闊的土地上僅有的一株狗尾巴草,狂風亂雨皆向我拋來,熱淚無法揮灑,亦無法給你一個淡然自若的微笑,永遠的詞窮,永遠的半夏的陽光,一回首,我們全都淚流滿麵。
“阿念……”我仿佛聽到青牙喚我聲聲,可怎麼也醒不過來。我仿佛變成了夢裏的這個女子,我的一思一念,都與她所係,抑或是她的一思一念,都與我所係。
記憶中的自己總是蒙著白紗,於夜半時分輕叩寺門,讓那些書生做同一個淒清的夢,自己乘機吞噬那些不願醒來的人的靈魂。
心裏的花,時常在這個時候,一朵一朵落去。
隻是他卻不同,平淡中掩蓋不住他那一顆靈動的心。變成一朵花綻放在花枝上,她看見他在修院落裏的籬笆,扶起那些倒地的花。深不深,淺不淺,心裏突然溫暖了起來。大多時候,他都是俯案讀書作水墨畫,摘幾朵院落裏的小花,過著孤清的歲月。
每個人都有被約束的時候,沒有可不可以,沒有願不願意。像一朵開在清晨裏染了霧氣的花,我們的生活還未綻放完,便生生從枝頭剝離凋零。
琴聲和寡,駐顏也盡。
記憶如曬幹了的桃花,夜幕輕輕一拉,越是迷離。
紅蠟燭被碰落,琴聲戛然而止,似是夢境。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四周抽出了無數朵白色的小花,把廢舊的小院圍了起來。
白天他寫字的時候,她便給他添墨。夜深了,玻璃般的螢火蟲,正悄悄聚集在他的花燈下,飛去又飛回。他想要把這些流光替她一一貯藏,那微弱的光芒卻都已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