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莫小如轉學了,第一天,她就知道她是一個多麼不受歡迎的人,沒人同她講話,她那超重的身體引來眾人的嘲笑,她的臉上因為李西的“教訓”,已經不知被打了多少次,雖然已經消了腫,卻還是有一道小小的疤痕留在了她的額頭,成了一個極具恥辱的標誌。
然後,莫小如就看到了周揚。那個高傲的少年,挺拔的少年走在陽光下,幹淨的白色衣服,如瓷般的肌膚上映著光,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去輕輕撫摸一下。
後來,莫小如在無數次被別人當成取悅周揚的工具時,她終於開始了解周揚的名聲是有多麼大了。
然而,莫小如並沒有因此而恨周揚,甚至還有一絲喜悅,別人愚弄她,欺負她,是為了要取悅她心裏暗戀的人,雖然她並沒有看到周揚因此而高興過。
那一陣子,莫小如迷上了讀詩,尤其是那種有淡淡的哀怨的情詩。少女的情懷都是一樣的,當心裏藏了一個人,尤其是一個不可能的人時,就會將這種感情寄托到某件事物上,或花,或草,或是某段讓人覺醒的小詩。莫小如很喜歡阿根廷詩人斯托爾尼的《我就是那朵花》,並暗暗用筆寫在了一張小紙上,偷偷夾在了自己的日記裏:
你的生命是一條大河,滔滔地奔流;
在你的岸邊,我美好地生長,不為人所見。
我就是那朵隱藏在燈芯草菖蒲草裏的花,
你的滋養是憐憫,然而你也許從未看我一眼。
你流水時拖走了我,我在你的懷裏死去。
你幹涸時我就逐漸地在泥潭裏。
但是我將會重新美好地生長,
當你滔滔地奔流地美好日子又降臨。
我就是那朵迷失的花,生長在你的岸邊,
我是那麼謙卑沉靜,在所有的春天
然後,某一天,當莫小如再次偷偷拿出這首詩看時,被班裏某個女生搶了過去,在莫小如還來不及說什麼時,那女生就大聲念聞起來:
你的生命是一條大河,滔滔地奔流,
在你的岸邊,我美好地生長,不為人所見……
“哇哦!大笨熊,看不出來,你還是個詩人啊!”雖然換了學校,她的綽號卻依然和“熊”脫不了幹係。
“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另一女生接道,“哪個少年不多情,那個少女不思春啊!想我們的笨熊小姐雖然長得那麼隆重,但是心裏卻是一片春光明媚啊。”
“哈哈哈……”所有人都笑了起來,唯有周揚,不為所動,繼續看著他的書,仿佛在另一個世界。
莫小如就在這不停的嘲笑聲和諷刺的話語中,紅了臉,低了頭,做了一隻永遠隻會逃避的駝鳥。
然而,周揚卻突然主動和莫小如說話了。
莫小如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正好是體育課,所有學生正在操場上成群結伴地自由活動,莫小如從早上開始就覺得肚子不舒服,有種往下墜的感覺,但是卻還是堅持上了體育課,因為她知道,即使體育課沒有什麼事要做,她莫小如去請假,那個隻喜歡美女,看到她就退避三舍的體育男老師,也是斷然不會批給她假的,最後反而討個沒趣,被他當眾奚落一番。所以,莫小如在自由活動,就找了個人少的地方蹲了下來,肚子越來越難受。
“莫小如,去給我買瓶水去!”平日裏班上一個比較囂張的女生遠遠向莫小如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