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漂蕩的心不知如何安撫(1 / 2)

已經是到廈門幾天以後了,被迫適應了這裏三點一線的生活,枯燥,但卻也比學校過得充實,充實到上個廁所都要打報告,而且需要精確到幾分幾秒回來。我們開始停止思考,有的隻是想盡快度過這三個月的實踐,其他再無其他。

上班每天都要擠廠車,7點開始起床,7點半就要開始排隊,要是晚了擠不上車,你隻能自求多福。晚上8點半左右回到宿舍,之後的時間你可以自己支配。也就短短地兩個多小時,而且還累得要死,除了睡覺,還支配條毛……

工作是流水線作業,每天十二個小時整月無休,讓我們累得屁滾尿流。其實這也沒什麼,更要緊的還是帶線的線長永無止境的叫罵加油聲。“好好幹!不想幹盡早給我滾蛋!”這句話是我在那三個月裏聽到得最多的,基本上每天不下五十次,平均每小時約等於4。17次。這還是我們線長比較懶,到處跑的原因。但每次他溜達回來總會無來由地說上這麼一句鼓勵我們的話語。

在那三個月裏,我與王瑞、江毅的見麵次數簡直就能用“山無棱天地合,才能與君見”來形容,我們六個人住在一起,開始出現了傳說中最遙遠的距離,日與夜。前一個星期,我們過得無比煎熬,這種住在一起,但又不能見麵的痛苦,你們是不會明白的,但後來想想覺得,他們不在,我們可以用他們的洗頭水,揮灑他們的沐浴露,這又讓我們痛並快樂著,不!是快樂著!

再後來,華仔剃了個光頭,堂而皇之地說,這樣可以省去了每天早上洗頭的辛苦。但我明白,他這是想免去自己下的詛咒,繼而從頭開始。但他自己下的詛咒,根深蒂固,想破去?談何容易。也許是因為華仔做了剃光頭的措施,所以他的詛咒應驗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我們班開始有人離開,其中就有小明跟賽賽。那天晚上,我們下了班,一陣洗漱後,來到後門的夜市攤,燒烤、啤酒、胡蘿卜酸等擺在桌麵上,每人倒滿一杯,大家先幹為敬,坐下之後一陣叫罵,恨不得立馬就把那個什麼組長線長班長給嗚呼哀哉了以解心頭之恨!

我們也不問為什麼要離開,明擺著的工作不如意事事不順心,要是問,那我們就真的成二百五了。小明說:“花了七百多塊錢來廈門旅遊,什麼景點也沒看,倒是做了一個星期的苦力!”眾人一笑泯之,舉起一杯又是幹。

那天晚上一直喝,桌子底下全都是啤酒瓶,煙也是一根一根地抽,聊得也算是鋪天蓋地。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我們都不聊,就聊回去以後該怎麼跟家裏人說,還說得盡是學校的不好。雖然也都是些玩笑話,倒不至於真的那麼說,世界那麼大,最起碼在學校裏我們還是碰見了不是?該感謝還是要感謝的。

喝完之後已經是淩晨,倒沒有誰酒量真的那麼差,雖然不至於倒地不起,但走路搖晃還是有一點的,一個扶著一個,就這樣走回了宿舍。回到門口,從飲料機裏拿出幾瓶可樂,然後坐在階梯上,喝了起來。大家都沉默,發呆。我不敢想象,要是畢業以後,我們會不會也像現在一樣找不到方向,聽著學校,或者其他人的安排,過著千篇一律三點一線的生活?到時候我們應該怎麼辦?能怎麼辦?賽賽給了我一支煙,不管什麼保安攝像頭,接過來就直接點上火抽了起來。

未來?摸不清…看不到……電視上說的什麼:因為未來是未知的,所以充滿誘惑。

放屁!一點誘惑都沒有,或者說找不到半點誘惑!我能找到的隻有像現在一樣毫無目的地活著。也許我不積極,甚至消極,也許我隻能夠在電腦前由著自己的心情敲打著鍵盤訓斥著這狗血的社會,也許在我的世界從來沒有過未來,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未來……太多的“也許”或許就證明了我隻是不敢去麵對以後,不敢去麵對未來。此時,此刻,我在廈門,我在漂蕩,而我的心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撫……

這是我們在廈門度過的第二個星期,我們宿舍出現了狀況,我的老鄉陸陽,他看破了工廠裏的資產階級鬥爭,決定從容撤出本次廈門戰鬥。陸陽跟我是同一個崗位的,崗位的工作,說得通俗點便是“看著電視屏幕找茬”,很傷眼睛,他為了以後的戰鬥終於在奮戰了兩個星期後決定退出了,走之前,他語重心長地拍著我的手,說:“老鄉啊,為了以後的革命,你不要在這裏犧牲了!”我的心當場就淚飆了,我竟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