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就在這時,一聲尖利的哭喊聲在耳邊響起。
陡然而起的嘶喊嚇了青果一跳,還沒等青果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文書琦已一把將青果扯到了身後,他擋在了青果身前。
“姐夫,出什麼事了?”
說著青果便要從文書琦身後鑽出來,卻是被文書琦一把給攔了。
“果兒,別看!”
文書琦的聲音不似往日的溫和,清冷之中帶著淡淡的傷感和無奈!
青果怔了怔,便也不往外擠了,隻是探頭朝外看過去。
這一看,整個人就如同掉到冰窟裏一樣,從頭涼到腳。
怔了許久,青果才哆嗦著唇說道:“那……那不是……”
文書琦點頭。
沒錯,離他二人幾米外,正抱著個臉如白紙渾身僵硬看起來隻有四、五個月大的嬰兒,正扯了嗓子幹嚎的人,就是黃保忠納的那個妾,劉三鳳。
孩子臉雪白雪白的,就好似這漫天漫地的雪,眼睛緊緊的閉著,嘴唇一片烏紫。一看,就是死了有些時間了!
青果歎了口氣,扯了扯文書琦,“姐夫,我們走吧!”
文書琦點了點頭,微微側身擋了青果,不讓她的目光看到雪地裏那抱著孩子嚎得幾近瘋癲的劉三鳳。
但青果還是隱約的看了幾眼。
劉三鳳哪裏還有當初入門時的柔弱婉約,因著年年生孩子,整個人瘦得就如同紙人似的,臉上血色盡失,那對曾經細細長長一眨一動間很有幾分風情的吊梢丹鳳眼,這會子已經完全耷拉成了三角眼,一頭亂發隻拿了個木簪子給挽了,身上的衣服還是秋天的夾衣,人被凍得瑟瑟的顫抖著,卻死死的抱著懷裏的孩子。
“孩子,我可憐的孩子啊……”
劉三鳳的喊聲猶在耳邊響起。
青果默了默,抬頭看了文書琦問道:“姐夫,出什麼事了?為什麼……”
“她這幾年一年一個娃的生,今年秋天的時候總算是生了個兒子,隻可惜,那兒子先天不足,娘胎裏就帶著毛病。”文書琦歎了口氣,輕聲說道:“本來,好生請醫問藥,調理著,也不是養不大,可是她娘家兄弟這幾年把黃家都給掏空了,黃保忠膝下又有好幾個女孩子要養,前些日子為了湊錢給這個孩子看病,聽說把老大老二兩個閨女給賣了!”
青果倒吸了口冷氣。
這幾年,雖說同在一個鎮上,但黃家的事,她還真沒留意。
誰能想到,黃家就潦倒到這一步了!
“他……他不是還有個鋪子嗎?”
文書琦搖頭。
“劉三鳳先前把他娘家兄弟弄到鋪子裏作學徒,以次弄好,買了一批黴花生,賣出後吃壞了人,人家上門把鋪子給砸好了,生意哪裏還做得下去,前年就轉手了!”
“鋪子轉手了,一家人吃穿用度哪裏來?又加上去年不是征雜役嗎?黃家實在湊不出兩份的銀子買役,黃老爹心疼兒子,便自己去了工地,暴亂的時候被人打傷了,抬回家隻剩半口氣,黃保忠賣了屋子替他爹看病,最後還是沒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