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羅香園夾了筷幹柴似的肉放嘴裏嚼了嚼,末了,狠狠一口吐到地上,“這肉燒得跟柴火棍似的,我說大嫂,您這是燒給人吃,還是燒給豬吃啊!”
屋外正端著飯碗,大口扒著飯,往嘴裏添肥肉的許氏,身子僵了一僵,不由自主的朝陳氏看去。
“看我幹什麼?我也想問你呢?怎麼每次這肉都燒成這樣?你這不是糟賤東西嗎?”陳氏筷子敲著碗邊,憤憤的罵道:“跟你說多少次了,別偷懶,精肉跟肥肉分開燒,你偏不聽。”
許氏喜歡吃肥肉,特別是那種燒得透透的,咬起來一嘴油,但吃起來沒什麼油的肥肉。所以,她每次燒肉都隻管肥肉燒得好不好,精肉一概不管,反正燒好了,她孩子也吃不著!
“娘,我記住了,我下次一定按您說的燒。”
陳氏火的要死,對惠芳說道:“去,給你老姑燒碗蛋湯。”
“奶,我也要吃蛋湯。”羅富貴立刻說道。
陳氏瞪了眼羅富貴,沒好氣的說道:“你老姑斷了腿要補,你斷了什麼會補?”
“娘,您咋這樣說呢!”
許氏不樂意了,這不是詛她家富貴麼。
“咋的,我說兩句話還不能說了?”陳氏手裏的筷子“啪”一聲,對著許氏就扔了過去,劈裏啪啦的罵了起來,“我瞎說了嗎?他老姑是不是腿斷了?腿斷了要不要補?”
陳氏一提羅香園斷腿的事,一邊捧著碗低著頭悶聲吃飯的惠蘭嚇得身子一個瑟瑟,手裏的碗“啪”一聲,掉在了桌上,臉白的跟張紙一樣。
許氏連忙對惠蘭罵道:“端個碗都端不住,你能幹嘛?不吃,死去幫你姐燒火去。”
惠蘭逃命似的站了起來,往廚房跑。
“姐,我奶她會不會知道了?”
惠蘭正往大碗裏敲蛋,聽到惠蘭的聲音,回頭說道:“你再這樣疑神疑鬼的,我就去跟奶說,是你害了老姑。省得,到時候奶知道了,全家人都受你連累。”
“姐,我不說了,我不說了,你千萬別去跟奶說。”惠蘭連忙擺著手,擦了把臉上的淚,乖乖的坐到灶前去燒火了。
惠芳如法炮製,在碗裏狠狠的吐了幾口口水,見惠芳看得目瞪口呆,她冷聲喝斥道:“看什麼,燒你的火。”
惠蘭低了頭,尋了把樹葉塞進灶裏,拿了吹筒使勁的吹,因灶堂裏還有沒燒完的炭,幾下,便把樹葉燒著了,她又添了把粗樹枝。
“你把老姑這事給我忘了,”惠芳一邊熟練的往鍋裏倒著打好的蛋液,一邊對惠芳說道:“我們不說,果兒她不說,這事就算是揭過去了。”
“果兒,她真不會說麼?”
“當然。”惠芳挑了眉梢道:“那丫頭精著呢,今兒我奶去找事,我們都沒去,她心裏有數著呢!”
惠蘭點了點頭,這才明白,為什麼今天她姐不但攔著她們,不許去果兒家,就連爹和富貴也不讓去!原來,都是為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