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看著眼前熱鬧的氣象滿意的說:“不錯,很有點升平氣象了。再過幾年,等著匈奴徹底安定下,西域開通了,我還要在長安好好地規劃一番呢。”
“陛下雄才大略,是臣和天下百姓蒼生的幸事。陛下不如到前邊的酒樓去坐坐,鼓樓大街上的孟記酒樓有釀製的好酒,雖然不能和宮內的瓊漿玉液比,可是也有點鄉野風味。陛下不妨去嚐嚐。”李延年在阿嬌耳邊推薦著孟老板家的好酒。
阿嬌對著飲酒不怎麼喜歡,奈何這個身體的本尊可是個酒色之徒,阿嬌想起要是劉徹聽見這個話肯定要去的。她微微挑下眉:“是麼,你離開長安幾年了,卻對著長安的市井了如指掌啊。”李延年忙著低下頭,認真的說:“當初陛下提拔臣一個刑餘之人做樂府都尉,就是叫臣去體察民風的含義在裏麵,詩三百裏便是民間呼聲,聖人做詩經也是為了警醒當權者。陛下雄才大略,自然深知民意的厲害,臣能為陛下盡一點微薄之力,也是三生有幸,民意不僅僅在各地官員呈給陛下的公文裏麵,更在民間的俚曲小調裏麵。酒樓是個彙集三教九流的地方,其實陛下進去坐坐也沒什麼的。”阿嬌聽著李延年的話,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難怪劉徹那樣喜歡李延年,人長得不錯,精通音律還會各式各樣精致的遊戲,說話更是拍精巧的馬屁。難怪李延年一家能盛極一時,叫同樣是外戚的衛青和衛子夫一族都要避其鋒芒了。
你的話朕不領情,不過是說的還有幾分道理。朕是天子,天下還有我不能去的地方麼?阿嬌掃視下李延年進了酒樓裏麵,李延年本想著自己一番馬屁下來陛下肯定會覺得自己識趣,沒想到被陛下親口警告逾距了。李延年被阿嬌的眼神看著一個激靈,他悄悄的擦擦額頭上滲出的冷汗,跟著阿嬌的步伐跟著進去了。成繼對著幾個侍衛使個眼色,幾個人立刻領會成繼的意思,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周圍的情形。
阿嬌昨早樓上的雅座上的,斜倚著窗欄看著外麵的街景。忽然一陣馬蹄聲和人聲從遠處傳來,阿嬌仔細一看赫然發現是田蚡的車子正招搖過市,車子前後尾隨著不少騎著駿馬的隨從們。鼓樓大街是長安最熱鬧的大街,路邊上還有不少小貨攤子,田蚡的車子竟然如入無人之境,一點也不知道避讓行人。頓時街上大呼小叫亂成一團,阿嬌微微蹙起眉,轉過臉端起酒杯。田蚡並沒像他說的那樣老實的養馬,看樣子田蚡還真的是死不悔改,不知道何為低調了。
“誰家的馬,那樣的好!”底下的談話聲傳進了阿嬌的耳朵。
“還能是誰的,武安侯田蚡家的。現在馬市上好馬的價錢已經是天價了,就是長安城裏麵的皇親國戚也沒多少能用的起那樣的好馬。自從朝廷下了養馬令,錢和好馬都被田蚡拿去了!”有人怨恨的嘀咕著。
“別胡說小心惹禍!”立刻有人打斷了牢騷。
“他現在隻剩下爵位了,再也沒了官職!再說這個能瞞住誰呢?陛下未必肯偏心自己的舅舅。他再也不是當初的武安侯了!”有人不領情,根本沒把田蚡放在眼裏。
樓底下暫時安靜下來,可是樓上的雅間氣氛卻緊張起來,阿嬌頂著李延年,慢悠悠的問:“他們說的話是真的麼?”李延年還想支吾過,去可是看見阿嬌的眼神,李延年頓時不敢再支吾了,他心裏躊躇下,實話便是田蚡依仗著是皇帝舅舅的身份和陛下叫他養馬的旨意橫行霸道壟斷長安附近的馬匹交易。但是話從自己的嘴裏說出來,就得罪了王太後。他是要說還是不說呢?正在他發愁的時候,阿嬌冷冷的聲音響起:“好,這就說你出去幾年位朕辦的差事!”皇帝的聲音像是尖利的冰碴子,一下下的刺進了李延年的心髒。李延年,你剛才的話呢?”阿嬌早就察覺到了李延年的欲言又止,他這個滑頭不想得罪太後,又想在皇帝麵前賣弄,做出來個輕浮樣子給誰?
“這個,陛下息怒。臣在外麵聽了不少的風聲,當初陛下叫武安侯培養良駒是為了將來和匈奴作戰,可是武安侯手下的人逐漸的打著陛下聖旨的旗號,在民間搜刮良馬甚至到後來壟斷了長安附近幾個郡縣的馬匹生意。這個都是武安侯身邊的籍福做的,他是武安侯的門人,也不知道這個是不是武安侯的本意。”李延年被阿嬌看穿了心思,再也不敢耍花招老老實實地說了他知道的實情。
“你小子別胡說了,沒看見最近武安侯門前又開始熱鬧起來了?聽說陛下不在未央宮中,我聽著風聲說,沒準陛下此次出去就回不來了,到時候變天,太後自然奉為太皇太後,攝政的還是武安侯!你小子沒看見最近不少人來武安侯家裏拜訪,你看剛才他不是正招搖的進宮見太後麼?”一個人得意洋洋的宣布最新消息,聽那個語氣仿佛很為自己掌握第一手新聞感到自豪。
阿嬌開始還是帶著微笑聽樓下的談話,可是聽到最後她的臉色忽然變了。皇帝微服出行不過是個一般性新聞,長安的百姓頂多是升起八卦之心,嚼幾天舌頭罷了。誰知生出來皇帝不會回來的謠言,莫非是——阿嬌心裏猛地一縮,劉徹在外麵莫不是淮南王打算有動作!
阿嬌眼神陰沉下來,她噌的一下站起來對著成繼說:“你悄悄地把那個人給朕抓起來仔細審問清楚,他聽見的消息是哪裏傳來的。立刻回未央宮!”沒必要再進行遊戲了,阿嬌要看看到底是誰一直躲在幕後。
“陛下,幸好找到了,原來陛下在這裏!”公孫賀竟然一身官服直接闖進來“臣若不是看見陛□邊的侍衛還找不到這裏呢,陛下匈奴今天忽然大舉犯境,他們從佯攻雲中,趁著大軍調動運動卻突破了朔方的防線已經入關了。眼前匈奴的先頭部隊已經到了上郡,眼看著離長安不遠了!”上郡離著長安隻有兩天路程,一夜之間竟然形式反轉,難怪公孫賀舉止失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