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妍兒的輕浮和勢力比起來,王慶就是個善解人意的天使了。王慶正笑靨嫣然的給韓說斟酒,韓說不動聲色坐直身體和王慶保持距離,劉徹的位子正好能看見她長長的睫毛和袖長白皙的脖頸。韓說客氣的對著王慶兒道謝:“多謝姑娘了,我們都是粗人還是自己動手來的方便些。你不需要如此客氣。”他們對外的身份是大長公主家的侍衛們,奉命給隆慮公主送東西的。
王慶兒仰起頭溫和的一笑:“陳公子哪裏的話,我的父親雖然承蒙陛下恩典做了長安縣丞可是我父親一向教導我們姐妹們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不要忘記了我們家耕讀的本色。我從小在家就做這些活計,都習慣了。”韓說沒說話,隻是悶聲的端著酒杯,在燈光下傾斜這杯子觀察這酒色的清濁。
劉徹放鬆的端著酒杯湊到嘴邊上,在未央宮裏麵頂著阿嬌的身份,他有無數的顧忌,像是飲酒上就要特別節製。現在總算出來了,而且還不用顧忌什麼男女之別,劉徹心裏的潛伏已久的饞蟲被撲鼻的酒香勾起來,他先淺淺的嚐了一口,入口的甘醇和清冽叫劉徹眼前一亮:“這是什麼酒,倒是以前在宮——公主府上沒喝過的。”硬生生的把話頭轉過來,劉徹忍不住對著韓說道:“已經從長安出來了,你也不用端著架子,其實在外麵有好些長安城沒有的好東西。你也不要坐井觀天,見識少惹人笑話。”
韓說聽著劉徹的話隻能無奈的端著杯子喝一口,他放下杯子對著劉徹恭敬地說:“確實不錯,不過我們在外麵,還要辦差事。臨出門之前大長公主吩咐過不能太放縱了。還是喝幾杯就休息吧。明天前邊的路都是山道,大家休息好了才有力氣趕路啊。”韓說對著皇後的表現已經無語了,在未央宮的時候他和皇後娘娘見麵不多,可是每次見皇後娘娘,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可是一出來,韓說就對著皇後娘娘的舉止和言行徹底傻眼了。以前的話不是哥哥逗自己玩的吧,什麼皇後娘娘是被太皇太後和大長公主嬌生慣養的,最受不得一點委屈雲雲。在韓說的心裏皇後應該是個高高在上,養尊處優的女人,她總是恪守著最完美的儀態和女子的行為規範,被無數百姓仰視瞻仰。可是誰能告訴他,怎麼這個說話舉止和男子一樣,器宇軒昂,帶著俾睨眾生的氣質的皇後娘娘和昭陽殿裏時刻保持這端莊賢淑的皇後確實是一個人。
韓說甚至暗戳戳的想,難怪陛□邊全是溫柔如水的嬪妃,皇後娘娘這麼堅硬的大菜吃多了,是該來一點鮮嫩的小羊羔換換口味了。皇後娘娘一個女子,對著王家的二小姐倒是和顏悅色,若不是韓說知道這位坐在身邊陳公子就是個女兒身,他也會認為有一段愛情故事將要發生了。韓說越看著劉徹和王慶的相處越難受,就像是美酒和苦藥湯子混在一起喝下去,怎麼都不是個味兒。
王慶兒聽這韓說掃興的話也沒不高興,她依舊是保持著溫柔端莊的樣子附和著韓說的話:“是陳公子說的對,全是我考慮的不周全,想著大家來一趟淮南也該嚐嚐本地的特色。這個酒叫做桃花春,是拿著上好的粟米和山泉水在桃花盛開的時候釀製成。釀酒的山泉從山裏麵流出來,這附近的山上草木茂盛,那股清泉是從不幹涸,釀酒的時候,深山裏麵的桃花正好落在了水上,本來清甜甘冽的泉水沾染上了桃花的香氣和色澤釀製出來的酒也就別有一番風味
。因此叫做桃花春。這個桃花春酒釀製好了也不能立刻喝,要放在山裏的洞裏麵,接受天地精華,最少一年才能拿出來。”
劉徹已經喝了幾杯了,他覺得身上一陣陣的發熱,好像整個人都變得輕鬆起來。劉徹靠著桌子,忽然想起來當初自己年少的時候最喜歡出宮找樂子,他和韓嫣駕著車,偽裝是長安城的貴公子,經常在長安附近飲酒打獵,追求女孩子為樂子。眼前是燈下看美人,耳邊是王慶兒噥噥軟語,劉徹有點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錯覺了。
他不滿的看著韓說,韓說和韓嫣是親兄弟,他們的側臉長得很像。劉徹不滿的對著韓說道:“你也太小心了,這幾杯酒還難不倒我。哪能真的醉死了?當初在長安城外打獵駕車的時候你不是也海量的很麼?幹什麼出來裝的一本正經和假道學似得?”劉徹以為自己是當年和韓嫣在長安城外麵飆車喝酒的時候呢,他伸手拍拍韓說的肩膀,對著已經實嚇得渾身僵硬的韓說擠擠眼睛。示意叫他別沒的掃大家的興致。
在場的楊得意和韓說和小夥伴們都驚呆了,那些侍衛們頓時一起低著頭,裝著自己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聽見——蒼天啊,皇後娘娘是在勾引韓侍郎麼?若是陛下知道了——想到這裏,眾人都是一身冷汗。知道的越少才能活的越久。
韓說就像是掉進了馬蜂窩,他想跑可是不能跑,若是惹惱了皇後娘娘,叫她在陛下麵前吹吹風。自己肯定是成了調戲皇後,欺君罔上的罪臣了,可是我對著女漢子沒興趣啊!皇後娘娘你能把你的手從我的肩膀上拿下來麼?我們做臣子也不容易。
楊得意則是心裏翻騰起來無數的念頭,他忽然想起來臨出門的時候陛下對他吩咐,要好好地伺候皇後娘娘:“你一直在朕身邊,算起來朕能相信的人你是第一個。這一去你要好好地侍奉皇後,她是個不喜歡拘束的,在宮外難免忘形。可是她畢竟是皇後,你要時刻小心著,在皇後耳邊提醒她。你不用擔心惹皇後生氣,她回來和朕告狀。有些話,有些事情,你一定要和皇後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