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嫣被南宮的眼淚刺痛了神經,他認為是南宮在嫌棄自己,南宮的淚水就像是燒紅的鐵水,劈劈啪啪的掉在韓嫣的心上,皮焦肉爛,一片狼藉。原來自己真的是高攀了。想起來消失第一次進宮,他小心翼翼的跟在皇帝身後給還是王美人的太後請安,漪瀾殿裏麵,王太後上下審視的韓嫣,雖然臉色溫和可是總像是隔著一層什麼東西不叫人親近。“是弓高候的子孫啊,長得確實精致。你以後好好地服侍膠東王殿下知道麼?”王美人細聲細氣,卻語氣堅定。韓嫣趕緊跪在地上稱是。
等著他抬起頭忽然被王美人身邊的一個女孩子給吸引住了精神,那個時候的南宮還是個沒完全長成的女孩子,韓嫣被南宮身上散發出來的恬淡給深深地吸引住了。韓家從不缺少長相俊美的俊男靚女,南宮算不上是美豔驚人,但是她身上那種公主的高貴和春風般的溫柔卻是少見的。韓嫣傻傻的看著的南宮,被弟弟的侍從盯著看,南宮並沒生氣,她反而是對著韓嫣露出個微笑,就一閃身靠在母親身邊對著王太後低聲耳語:“阿娘,你看弟弟的侍從雖然長得不錯,可是怎麼看起來傻乎乎的?”
王美人疼愛的拍拍女兒的手:“他還小呢,剛入宮那裏懂規矩。好了時間不早了,彘兒你該上學去了。”劉徹不滿的瞪一眼新來的小跟班,上前踹一腳傻乎乎的韓嫣,拖著他走了。從漪瀾殿出來,劉徹生氣的叉著腰,把韓嫣逼近牆角:“你是不是喜歡上我婧兒姐姐了。我告訴你,我婧兒姐姐是公主,她是不會隨便嫁給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子的。你反正不會集成弓高候的爵位,還是別想了!”
是的,一個庶出的孩子能夠進宮服侍皇子已經是殊榮了。劉徹的話直接打碎了韓嫣心裏那一點點的希明亮甜蜜的東西。不過小孩子總是很容易轉移注意力,韓嫣似乎忘記了曾經閃過的那個念頭。專心的開始嶄新的生活。他跟著劉徹的感情越來越好,一起上學,一起習武,一起抱著膝蓋坐在夏夜的黑暗裏麵說著遠大的誌向。身為男孩子有太多的東西要學,同樣身為公主,南宮公主是不會和皇子的侍從有太多的交際的。隻是聽見南宮去匈奴和親的消息的時候,韓嫣射偏了箭。但是他臉上的哀傷很快的被劉徹激烈的反應給掩蓋掉了。
看著公主遠嫁的車隊浩蕩啟程,韓嫣無聲的陪在失魂落魄的劉徹身邊,伴隨著噠噠的馬蹄聲,韓嫣童年最後的天真伴隨著南宮公主遠嫁的車隊離開了未央宮,離開了長安城,被埋在匈奴漫天的黃沙和廣闊的草原上了。
一聲婧兒,就像是一把鑰匙,過往的種種再次再次出現在韓嫣眼前。即便自己怎麼努力,他也是那個傻乎乎沒見過什麼世麵的孩子。即便是他拜將封侯,也不是南宮心裏的良人。既然自己的存在叫她這麼痛苦,還是放開手給彼此一個空間吧。找一個肯仰望自己的女人一定會更舒服些。
韓嫣深深嗅著南宮身上的花香,他閉上眼虛虛的把她全在懷裏,在心裏和南宮做了告別,等著韓嫣再睜開眼,眼神已經沒了狂亂和哀傷,隻剩下清冷了。“既然公主厭惡我,我還是識趣些,這就去請陛下準許我們和離。你可以去找自己的心上人,我——我祝福你。”韓嫣放開撐在池壁上的手臂,低著頭默默地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南宮的哭聲,她哭的傷心絕望,韓嫣垂頭喪氣心如死灰,他泡在溫熱的泉水裏,全身卻是冰冷僵硬的。南宮的哭聲就像是刀子在割著身上的肉。“你不能心軟,南宮總是為別人著想,她以後會感謝你的放手的。”韓嫣心裏默念著阻止自己心軟。可是南宮的哭聲太可憐了,一點也不像是結束了一點不情不願的婚姻,終於獲得自由的樣子。即便在匈奴,他救南宮回來的時候,麵對著重重危險南宮也沒如此傷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