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年一怔,他沒想到皇後這樣隨和。本來他一個犯罪被判了宮刑的人,入宮罰做奴婢,根本不就被人看不起。誰知皇後卻能和顏悅色的和他說話,言語之間根本沒有鄙視厭惡的神色。李延年這些日子在宮中服侍,他不甘心一輩子做個被呼來喝去奴婢,他想過得比以前更好,叫那些侮辱自己的人害怕,叫那些取笑他的人後悔。眼前有個機會,一定要抓住!
李延年鎮定一下激動地心情,坐在下麵。已經換過了一次茶葉,整個昭陽殿都陷入了沉睡了,隻有幾個阿嬌貼身的奴婢靜悄悄的坐在殿角,守著皇後等著呼喚,湘蘭都半閉著眼,抱著膝蓋靠在柱子上不住的打瞌睡。李延年倒是拿著一張琴,細細的彈一支意境深遠的曲子給阿嬌聽。可是阿嬌的心思不在曲子上,她一點睡意沒有,心思控製不住的飛到了的很遠地方。
“皇後娘娘,莫非是有什麼心事。奴婢勸娘娘保重身體,已經三更天了,娘娘還是不要再喝濃茶。茶葉雖好可是喝多了傷心神,娘娘現在身體還是不要熬夜,放寬心修養為好。奴婢告退了!”李延年站起來,對著阿嬌躬身告退。
他一點消息也不肯透,難道就不知道我會著急麼?阿嬌自言自語的靠著憑幾,眼神落在很遠的地方。李延年忽然跪在阿嬌腳下:“娘娘在為宮中出現巫蠱之事擔心,其實陛下肯定是想到了皇後娘娘會擔心的,因此封鎖了消息
。再者這樣的事情一定是宮內的人和宮外互相勾結才能幹出來的。陛下此舉也是迫不得已,若是消息走漏了,小人們串通一氣,湮滅證據更無法找出真凶首惡。其實奴婢說一句僭越的話,娘娘越表現的關心這件事,越容易叫人拿著做文章。娘娘在陛下的心中地位如何,旁人不明白,娘娘還不明白麼?”李延年的話句句都說在了阿嬌的心上。她自己鑽進了牛角尖,多虧了李延年把她拉出來。隻是劉徹的心裏,她到底是個什麼分量?
這個可難說了,劉徹的心思太過難以揣測,上一世她堅定地以為自己是他的掌中寶,結果呢,她卻是連飛蓬也不如的一個墊腳石罷了。阿嬌無奈的一笑,李延年仿佛看見了綻放的牡丹花。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皇後這個位子。“現在娘娘愁煩也是無濟於事,輕容奴婢說句放肆的話,即便是巫蠱的事情牽連上了昭陽殿一星半點,陛下絕對不會為難皇後,娘娘正有身孕,陛下怎麼會不疼愛自己的孩子呢?陛下對永壽公主和安康公主的疼愛,天下有目共睹的。何況是皇長子呢!”
阿嬌下意識的摸一下肚子,方才的一番話她倒是要對李延年另眼相看了。“你下去吧,我相信陛下不會被人蒙蔽的。”阿嬌叫來春兒:“我累了,要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預備請皇後起身的奴婢發現皇後娘娘好像病了,阿嬌昨天晚上還是受了涼,身上發熱臉頰上湧出不正常的潮紅。皇後剛懷孕就病了,這下整個昭陽殿都緊張起來,劉徹很快的趕過來,看著地上跪著請罪的一群奴婢劉徹冷颼颼的眼神掃過去,所有的人都下意識的瑟縮一下:“哼一群沒用的東西,全都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阿嬌躺在床上,因為她懷孕不能隨便吃藥,隻喝了一碗熱熱的生薑紅棗湯正裹著被子捂汗呢。“你把他們都打死算了,我更不用活著了!”聽著劉徹在外麵發威,阿嬌忍不住生氣嗆聲。
劉徹把滿心怒火壓下去:“這些人統統的罰俸三個月。你們若是還敢怠慢疏忽,朕把你們都流放到遼東去!”說著皇帝一甩袖子進了寢殿。
阿嬌見著劉徹進來,行動已經先於理智做出反應,一個枕頭向著劉徹飛過去:“你拿著我的奴婢出什麼氣,幹脆把我再關起來廢掉算,你牽連上我阿娘做什麼!”
剩下埋怨的話被劉徹堵在嘴裏,劉徹狠狠地吻著阿嬌:“我還會笨掉進同一個陷阱麼?大長公主是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我隻是想看看幕後的主使是誰。”對著成不祿的本事劉徹半信半疑,等著從大長公主在長樂宮的住處發現和裝符咒的錦囊一樣的錦緞,劉徹對著成不祿疑心更深了。
若是不身份交換,他作為阿嬌和大長公主接觸,沒準他還真的相信了。但是現在劉徹不相信了,他敏銳的發現這個事情是個很大的圈套,他們是想對付誰,太皇太後還是皇後?
“你昨天不好好的休息,半夜出去吹風不病了才怪!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麼?阿嬌是不是我永遠在你心裏都是個不值得你相信的人了?”劉徹語氣不善,抓著阿嬌的肩膀,強迫他直視自己的眼神,皇帝全身上下散發著我不高興的意思。
被說中了心事的阿嬌眼神閃過一絲掩飾,可是這一點心虛被劉徹敏銳的撲捉到了。“阿嬌,我已經盡力了,可是我們的裂痕卻沒法修複了。原來是我自作多情,罷了你還好好地修養吧!”說著皇帝站起身離開了昭陽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