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鍥子(1 / 3)

小花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慢慢推開棉被,從破床上爬了起來,但她並沒有動,也沒有穿衣服,就這麼坐在床邊。地下室很冷,很潮濕,骨瘦如柴、身形單薄的她卻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因為她習慣了。

許久,仍沒有人按時來到她三平米的小房間裏,小花覺得很奇怪。

又等了一會,仍沒有人。

但小花還是那個坐在床上的姿勢,渾身****,不發一語。

她在等她的主人,主人這個稱呼是她的主人告訴她的,為了學會主人這兩個字的發音,她足足練習了好幾天呢!她流暢的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她甚至為此感到有些自豪,雖然她並不知道什麼叫自豪,但是那種比肉體上更愉快的體驗,她很喜歡,這就夠了。

仍沒有來,仍沒有人打開房門上的鎖,仍沒有人進屋給她衣服,仍沒有人帶她去地上的世界,小花仍在那裏受凍,但她很乖,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安靜的坐在黑暗的地下室的床上。

半天過去了,小花感到有些不習慣,根深蒂固的奴性卻頑固的發揮著作用:主人沒來,我不能動。

一天過去了,小花感到有些尿急,但是沒有主人的允許,她不能也不敢跑到外邊的廁所,更何況,門鎖著呢!在這裏生活了多年的她並不知道這一點。

因為她從來沒有主動出去過,這是不被允許的。

兩天過去了,她感到很累,很餓,很渴,很累,很餓,很渴。

昏昏沉沉,昏昏沉沉,神誌不清的她向前傾倒在地,小巧的頭顱撞擊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頓時,小股鮮血從她額頭流下,流到她空洞又毫無生機的雙眼中。

有什麼人在交談,但那聲音離她很遠很遠,遠到任何儀器都探測不到,這不重要。

不知多久,或許是一個世紀?

她醒了過來。

刻在她基因上的本能促使她盡快做出一些行動,她在地上摸索前進,膝蓋被粗糙的水泥地麵磨破,但小花仍在向前,她需要水,需要食物。

嘭,嘭,嘭,小花費力的敲打著冰冷的鐵門,幾分鍾後,她意識到似乎這種行為並不能帶給他食物和水,於是她停了下來,未受教化的大腦想不出什麼有價值的點子。半晌,小花又開始了拍打鐵門,聲音時大時小,她愚鈍的大腦終究還是發現了什麼東西。

那就是自己好像出不去了。

意識到這一點,小花頓時變得瘋狂起來,她發出野獸似的叫聲,大喘著氣,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的拍打著那扇通向食物和水源的鐵門。嘭!嘭!嘭!一連三下,耗盡了她最後的力氣,沒有絕望,沒有悲傷,有的隻是深深的疑惑和不解,以及類似動物垂死般的平靜,那是生命最後幾個小時的平靜。這感覺她忘了,也算是記得,當初自己挨打挨得狠的時候也是這樣,吃不到,喝不到,關在一個寒冷潮濕的小屋,從那以後,她意識到這是一個很危險的處境,那代表著她會死,但是,就算意識到又能如何?

不如何。小花頭倚著門,就這樣靜靜等著死神來臨,像一隻被大象踩中的小兔子,瞬間爆成肉醬,她就像那攤幾秒前還象征著鮮活生命的小兔子,現在則是兔子牌肉醬,美味又香甜。

又是許久,門外走廊傳來腳步聲,瀕臨死亡的小花聽力也變得模糊不清,但她隱約覺得,來的人並不是她的主人。

哢噠,哢噠兩聲,門被輕輕推開了,一雙有力的大手從腋下將小花抱起,撫摸了下小花肮髒的頭發,那人走出這房門,穿過燈火通明的走廊,向地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