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起身,來到奶奶身前,很心疼地看著奶奶臉上的皺紋和蒼白的頭發。奶奶仍是很慈祥地看著他,溫和的聲音暖暖響起:“怎麼不多睡一會兒,早飯還有一會兒才好。你再去睡一會兒吧,你睡得那麼遲,現在就起床了。這樣對身體不好。”
“沒事的,奶奶。”劉臉上的稚氣的笑容使他更像一個大男孩子,雖然他本來就是一個大男孩子,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嗬欠,雙眼有淚光點點,仍是很淡定又而篤定地說,“距離科舉考試的時間越來愈緊了,我想趁著這最後的一點時間再好好複習一下四書和五經。”
奶娘點點,表示讚許,可是一雙眼睛裏還是帶著一絲擔心,對劉身體的擔心是有的,當然也有劉考取功名的擔心。
劉的奶奶在心裏已經做好了很壞的打算,她時常在劉刻苦研讀四書與五經的時候感受欣慰和擔憂,因為劉這孩子差不多將自己的一切都壓在了考取功名這條路上,如果他成功,那自然是好事,可是萬一失敗了呢,那劉能承受這樣 的打擊嗎?
如果劉承認這樣的打擊那是最好的,即便劉最終還是沒有考取功名,那麼在劉奶奶的心中,也不是天塌下來的事,她有一雙勤勞的手,能夠支撐生活的繼續,劉也能憑著自己的力氣,去幹活,然後補貼家用。
這天早飯過後,劉奶奶在自己的床下的一個大罐子裏取出了一個小箱子,那是她的存錢箱,她的存錢箱裏裝著這幾年省吃儉用下來的錢,仔細將分毫的細碎的錢都數過一遍,便知道這一筆錢還是不少的。
四十三兩五錢的碎銀子。再加上今天早上劉奶奶去鄰居那借的五兩多銀子,硬是給劉湊足了五十兩盤纏。
現在劉奶奶用了一個精美的錢袋子,將他們都裝在了錢袋子裏,沉甸甸地一個錢袋子在劉奶奶的手裏呆了一小會兒,劉奶娘便轉身,一點都沒有舍不得地將它交給了劉。
劉奶奶的眼睛已經有些渾濁,不如劉的眼睛那般清澈漂亮,但是劉奶奶的雙眼卻一直都十分有神。她瞧著劉,溫和地說,“劉,我的好孫子,科考的時間近了,山裏的路不好走,你早點趕赴上京之路吧。”
隨後劉奶奶低頭看了看鼓鼓的錢袋子,劉的目光跟著劉奶奶的目光流轉,也在錢袋子上一閃而走。
劉奶奶如釋重負地微歎了口氣,繼續說著,“這些是我為了你準備的盤纏,你拿好。”
劉的雙手顫抖著,他從劉奶奶手中接果那一袋沉甸甸的的盤纏,雙眼立刻就濕了。
很快劉的眼淚鼻涕布滿了整張清秀的臉,他很感動地將奶奶抱在懷裏,很是動情地說:“奶娘,你放心,我劉對天發誓,我劉考取功名的那天就是奶奶出山之日。我一定會讓奶奶過上好日子的。”
劉奶奶的喉嚨想有硬物堵塞了她的咽喉,其實劉奶娘想說的是,孩子,盡力了就好,一切事情都不可太有執念,緣來緣去,都是看命啊,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開心生活,做自己就好,其他的不必太在意。可是劉奶奶到底還是將話咽下去了。現在劉想聽到的一定不是這樣的話兒,劉奶奶能不知道自己的孫兒。
劉奶奶想了想,微微點頭,慈祥的笑容布滿了整張刻有皺紋的臉,眼睛裏的淚花也微微將兩顆微微渾濁的眼珠濕潤了,溫和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她說:“嗯,奶奶相信孫兒一定能行,我在這裏等著孫兒回來。”
……
背上行囊,劉將奶奶給的盤纏放在自己的衣服的口袋裏,那是奶奶特意為劉縫上的口袋。月亮已經入睡,太陽開始明媚,陽光清朗不如夏日般灼熱。
山間的風兒仍是柔和的吹,楓樹的葉子已經是紅透了的,在風兒的吹動下,楓樹上僅剩下的幾片楓葉慢慢落下。
家的影子終於越來越淡了,知道再也看不見了。劉回頭的頻率也慢慢變少,直到他已經翻過了好幾座山。
終於到了晌午時分,劉在一塊大石頭上坐定,將奶奶為他準備好的燒餅袋子打開取出了一個,放在嘴裏心滿意足地咀嚼了一陣兒,便又開始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