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野貓還是家貓(1 / 2)

“酒醒隻在花前坐!無花無酒鋤作田!”

一聲醉嗬,擾了山間鳥獸的午夢。

“咕嚕——”清酒順喉而下,濕了半片領口。畢竟是撒了半條命偷來的酒,味道當真是更醇厚一些。

赤鶴順了把嘴,橫臥在樹枝間。迷離醉眼裏映著這三月的好風光。

卉木勃發,雲淡而遠。

有山雀喳喳而過,她到底掩不住貓兒性子,醉成這幅模樣也不忘伸手去撈一把兀自尋食吃的鳥雀。撈是沒撈著,倒把自己弄了個重心不穩,結結實實的砸在地麵上。

摔得半暈半醒之際,竟還惦記著自己的酒壺碎了沒有。

“得,費半天勁,酒又沒咯!”其實四周隻她一人,也不知她是說給誰聽,亦或許是早已習慣了這麼自說自話,見她拍拍摔得悶痛的屁股,不忘把酒壺好生的係在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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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附近住著一位散仙,戀上了一世凡人女子。成親後,尋了青崖山這麼個安生自在的地兒,想隱樂一世。不過那散仙怕是前世欠了赤鶴一屁股債忘記還了,這輩子輪著她自個兒找上門來了。

起初摸些雜蔬,倒也罷了。娘子說,貓兒無食,偷些無妨。

後來尋些魚吃,也不追究了。娘子勸,貓兒天性,吃就吃了。

可現在她是膽子大了,有如出入自家門庭一般。散仙無奈,隻當自己養了隻野貓作罷。漸漸日子長了,赤鶴好像長了些良心,在外尋到珍奇稀藥,也知道拿給散仙獻個乖巧了。

再後來,散仙得知她並非尋常山貓,而是雙瞳藏了妖氣的九命貓。

可是她又為何會在這裏?卻是如何問,赤鶴都想不起了。

她記不起,散仙也不多問。

於是閑暇之日,就教她練起一書一畫,學些尋常術法,不求通天遁地,但求修身養性,平常護個身也是不錯的。

散仙與娘子從青絲至白首,兩情相悅,卻一直無後。有時散仙喝醉了酒,碰上赤鶴又來摸魚,總會拉著她,在懷裏揉個遍,叨叨著:“若娘子走了,我也自隕仙根,隨她去了!”

“別別別!你倆都去了,以後我找誰摸吃的去!”

“沒良心的貨!心裏念的都是什麼!”

赤鶴嘿嘿笑笑,她當然不是沒良心的貨,不過逞一時口舌之能。於是又對散仙說:“我這眼睛是續命奇藥,不如你挖一隻出來,給夫人吃了去。”

她是認真之言,卻嚇壞了散仙:“胡謅!豈可用他人血肉,續自己的命。”

而聽者卻是聳聳肩,不屑道:“咱們吃的蔬果,嚐的魚肉,哪一樣不是用‘他人血肉,續自己的命’呢?”話不糙理不假,可散仙還是搖搖頭,歎道:“我是仙,娘子是仙上人,不能做這種事。”

以眼續命一事隻得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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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日是進城新鮮了一圈,躲在街巷裏,見著新開了一家酒鋪。滿是紅豔豔的綢布掛在匾上,上書“天泉閣”三字,門裏門外滿滿當當皆是前來賀喜的人,她看著熱鬧,不自覺就往裏走了些。

“哪來的野貓,去去去!”

不過酒鋪的店主倒是毫不客氣,顯然是不歡迎她這位“客人”的,更有些粗魯的轟了她出去。赤鶴回頭朝他喝了一聲“沒禮貌”,而在他聽來不過也是一聲尋常的“喵”叫。

轉個角落,她搖身化成金釵之年的女童,晃晃腦袋上的兩個花布髻,一搖一擺的往酒鋪後院去。

散仙若是知道自己教的皮毛術法,被她用在偷吃摸喝上,怕是罰她抄三天的小楷書都不解氣。

成功潛進酒鋪的後院,撲鼻而來的就是漫空有些潮濕的酒香。饞蟲既出,哪還知道收手的道理,掀了人家的酒蓋就開始往自己酒壺裏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