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傾箱倒筪,創辦“蔚文中學”(1 / 3)

第三十三章傾箱倒篋,創辦“蔚文中學”

(一)

1939年秋天,一個風高月黑的夜晚,69歲高齡的王氏壽終正寢,駕鶴歸西。

太和寨內,很快便傳出了過年才有的鞭炮聲,伴隨鞭炮聲而來的是一陣又一陣“媽呀”“娘呀”“奶奶呀”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隻見,太和寨上房內一片混亂,李文炳,張氏,李子炎,賈氏,李詩純,李詩正,李江城,李宛城,楊瑞華等家人和族親,黑壓壓一片跪在王氏的遺體旁,淚雨紛飛,哭聲連天動地。隻可惜王氏緊閉著雙眼再也無法睜開,耳朵也聽不見了兒孫們的聲聲呼喚了,她的靈魂三魂裏已有一魂早已出了七竅去了望鄉台。也許,站在望鄉台的她回眸時已看到了兒孫們跪在地上鼻涕一把淚一把痛哭她的真實場麵。

又是一陣忙亂過後,一大家子人陸續安定下來,族裏管事的親人連夜被分派出去,等天一亮,該報喪的去報喪,該購置東西的去購置東西。屋裏剩下一個個紅腫著雙眼,吸溜著鼻涕的孝子賢孫們圍坐一起為王氏守靈。昏黃的燈光籠罩著略顯擁擠的堂屋,王氏的棺木就停在堂屋的中間,長明燈的火苗兒,在棺木後邊的香案上搖曳著。

門大開著,初秋夜晚的涼氣陣陣襲來,李文炳猛地打了個冷戰,渾身不由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抬起悲傷的眼眸環視一下四周的親人,用沙啞的嗓音吩咐張氏和賈氏說:“你們女眷帶領孩子先進屋休息一會吧,明天等風水先生來,讓人家掐算一下看在哪一天出殯合適。可能還得幾天時間要為母親守靈,熬的時間久了,怕你們的身體會吃不消的。這裏有我,子炎和江城留下來陪著母親就行,你們收拾收拾都進屋睡吧。”

張氏,賈氏,李詩純,李詩正,李宛城像領了聖旨一樣,凝神屏氣、打著哈欠、掩著嘴巴紛紛離去。堂屋一下子靜了下來,靜的能聽到長明燈結燈花時炸開的劈啪響聲。

東寨外,河沿上,剛剛還寥寥落落亮著的幾盞燈火,此刻已經全滅了。街上漆黑一片,小鎮漸漸沉寂下來,育宛小學內,七間木樓的矮簷,隻在黑黝黝的夜色裏留下一抹若有若無的暗影,連唐河沿岸那兩顆沉在河底裏的星星,也像是被唐河細碎的波浪吞噬了似的,一條孤孤單單的街道,一彎細細悠忽的河水,除此外,就隻有深沉的夜色,以及夜色下全是失去了活力的死一般的沉寂。

再一次深情地凝望一眼停泊在棺木裏的母親的遺容,李文炳的心口頓時感到一陣陣鑽心般的疼痛,悲傷無助的思緒象藤蔓一樣一圈一圈將他纏緊。他點上一支雪茄煙,隻覺得胸口悶疼,嗓子眼堵得發慌,兩行熱淚無聲無息地順著臉頰又一次流淌下來、、、、、、。

母親,難道您老人家就這樣的走了嗎?從此以後你我母子就這樣陰陽兩隔了嗎?生我養我培育我成才的老母親呀,以後的日子裏,我哪天若是再想象往西一樣和您老人家說說心裏話了咋辦?這可讓我到哪裏去才能找到您老人家呀!

這個世界上,無論你能活多大年齡,幹多大的事業,有朝一日,一旦失去了父母,那你也就成了一個孤兒。一想到自己從今以後也成了孤兒,心裏有什麼話再也找不到母親去訴說了,一股難以抑製的酸楚一陣有一陣湧上心頭,鼻子酸酸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可是,縱有千般不舍,萬般留戀,任憑自己的意願是無論如何也挽留不住母親的生命了,生老病死,任誰也逃脫不了這樣的宿命啊!

人生一世,終歸塵土,就算有百年光陰可活,也不過曆史長河中的漣漪。人生在世,什麼功名利祿,什麼錢財、珍奇異寶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想開了,人這一生,也就那麼一回事。

遠的不說,就拿自己來說吧。父輩們給自己積累了無以數計的財富,且不說北京的四合院,遍布大江南北的各路生意,就是唐河的家業也足以讓自己衣食無憂、生活富足的過一輩子。但是,自己的心思並不在這些方麵。這幾十年如一日天南地北的勞碌奔破,無非就是想讓自己以慷慨大度之心,活得淡定灑脫一點。一個人的閱曆決定了一個人的深度啊!值得安慰的是兒子李子炎正是個淡泊名利的人,他的才情、稟賦乃至個性在一定程度上,都沿襲了自己的天賦。子炎一心辦學,他隻想為喝唐河水長大的子孫後代辦一些實實在在的事情,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也算是他為自己的而立之年打造的一份厚禮吧!

隨著年齡的增長、閱曆的加深,李文炳越來越深刻地意識到“食一種米,養百種人”是千真萬確的道理。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勇氣與魄力的,子炎少言寡語的淡定中其實恰恰掩飾著他對生活的苛刻及執著的追求,而這當然是每一個追求完美的男人都共有的優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