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貢圖》在造型方麵，用線簡練、形神兼備，展現出不同使者的地域特征。
《職貢圖》描繪人物，線條簡練遒勁，全圖以高古遊絲描為主，這種描法用中鋒筆尖圓勻細描，線條形似空中遊絲，具有秀勁古逸之氣，適合表現絲絹等軟質布料衣紋圓潤流暢之感，因此，古人多用於描繪文人、學士、貴族、仕女等。畫中用線長短結合，如肩至肘部、臀至小腿、胸部衣領至腹部等處的描繪，都以綿延不絕的長線貫通，一氣嗬成，簡約概括出人物的整體外形動勢；短線則用於描繪人物細節部分，如刻畫五官、毛發以及衣褶的轉折變化等。畫家還注意運用筆法的變化，運用線條的疏密、虛實對比，以豐富畫麵的表現力。形與神的關係，是曆來中國人物畫關注的重點。所謂形，是指人的形體相貌，神則指超越形體之外的精神氣質。《淮南子·原道訓》中說，“夫形者，生之舍也；氣者，生之充也；神者，生之製也。”中國畫強調寫形的目的都是為了傳神，形是神的基礎，神是形的超越。《職貢圖》著力刻畫各國國使的神情姿容，在形象準確生動的基礎上，追求以形傳神、形神兼備的藝術效果。畫家通過對臉型、五官、膚色、體態、動作等的刻畫，揭示人物的性格特征和內心世界，展現來自不同地域、不同民族、不同年齡的使節的不同氣質。如，波斯國使者，麵帶長髯，表情穩重，體態雍容，表現出老成持重的性格特征；鄧至國使者，身材頎長，麵容清瘦白淨，具有文靜內秀的氣質；倭國的使者，身材矮小，但是麵部表情豐富，頭部微側，眉弓上抬，眼梢吊起，嘴角微翹，體現出機智風趣的性格特點；狼牙修國使者，是跟中原漢人、西北胡人等相貌完全不同的棕黑人種，畫家通過五官的刻畫、腿部的跨步動作，表現出年輕人自信、躍躍欲試的心理，以及質樸直爽的性格。此外，滑國使者的溫文爾雅，嗬跋檀國使者的睿智內斂，都傳達得非常生動。
《職貢圖》注重寫實，人物比例得當，造型準確生動，能夠描繪出各國使者的不同相貌、體態、服飾，反映出人物的地域與民族特點。如西北的胡人，高鼻深目，毛發卷曲；南方來的黑人，闊嘴厚唇，這都跟中原漢人有明顯的差異。在人物的服飾上也是一樣。如鄧至、百濟等國使者的服飾跟中原漢人類似，反映出受漢文化影響較大；波斯、嗬跋檀、胡密丹和白題的使者，是寬大的敞領胡服，跟中原漢人不同；狼牙修國使者的裝扮，反映出熱帶地區的服飾特點，畫旁的題記說，“其俗男女皆袒而被發，其王及貴臣乃加雲霞布覆胛，以金繩為絡帶，金環貫耳”。此外，有的使者腳上穿著靴子，有的使者在小腿上纏有獸皮而露出光腳，這些服飾細節上的描繪，也反映了不同民族的地域特點。這一切，體現了畫家很強的觀察力和表現力。
《職貢圖》的色彩運用也是成功的。全畫人物設色淡雅，人物形象各具特色，但是畫麵並不顯得零亂鬆散，主要是畫家注意了以下處理手法的運用。一是處理好重色與輕色的關係。人物的須發、鞋子等是重色，起到穩定畫麵的作用；膚色、空白背景等為輕色；服飾，則有不同的深淺色相。這種輕重搭配，是畫麵風格的決定性因素。此外，題記也在重色與輕色之間起到過渡與平衡作用。二是用紅色統一畫麵的主調。大部分人物的著裝，衣領、衣袖和袍子的邊沿，都或多或少地用紅色進行裝飾。這些紅色也有深淺變化，並跟不同深淺膚色、服飾上的暖色塊等類似色，在各個位置上彼此呼應，統一了畫麵的喜慶主調並具有強烈的裝飾性。三是設色上分層次加以暈染，加強了畫麵色彩的厚重和人物立體感的表達。
《職貢圖》通過精心的構圖、造型、色彩，突出了畫的主題。《職貢圖》的主要目的是宣揚封建帝王至高無上的皇權，具有歌功頌德的政治功能。因此，全畫的構思立意都服務於這一前提。作品中的人物，全部采用隊列行進式的側向叉手站立姿勢，似乎是在謙恭地等待皇帝的檢閱。麵部神態都眼角下彎，嘴角微微上翹，麵含笑意，有一種有幸成為使者的恭敬、欣喜之態。
總之，《職貢圖》有不可忽視的藝術價值與曆史價值。從國畫發展史上看，《職貢圖》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繪畫珍品，人物形象準確生動、線條簡練遒勁、設色合理、構圖謹嚴，並富有裝飾性。從曆史意義看，《職貢圖》是研究中國古代外交史的珍貴資料，展現了南北朝時期中外友好往來的繁盛場麵。
（注：本文為2011年度湖南省高等學校科學研究項目《湖湘創意設計產業創新內涵研究》湖南省教育廳立項課題，陳祥華主持，編號：11C0105）
作者單位：長沙學院藝術係
（責任編輯：賀秀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