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島,一個夢一般美麗的地方,而對我們來說,那是惡夢。
在一個靠海的不知名的小鎮,我們的海訓開始。遊泳、潛水、水下格鬥、抗熱訓練、輪船防劫持。訓練科目層出不窮,我們的日子,如海水一般的鹹。
訓練的苦累,真的沒有什麼,但上次的高原訓練後,又有3人被淘汰,曾經熱鬧的42個人,如今隻剩了6個人。教官們每天都說,你們是最優秀的,再難的訓練科目都難不倒你們。價值,在今天可以用錢來衡量的價值,怎麼去衡量42個人的傾心付出?不過是激勵我們罷了,可這樣的激勵頂個屁用!我們6個人之間的話越來越少,每個人都覺得心事重重,卻又不知道背負著什麼。
耐熱訓練,就是坐在海水裏,曬太陽,每天兩點到三點半,身上的皮都被曬暴了,穿衣服痛、睡覺痛,以至於我們都隻能坐著睡覺。看教官們在太陽傘下喝著冰啤酒,戴著墨鏡,舒服的虐待我們,還不斷的言語挑釁我們,但他們想錯了。我們六個,猶如死人,隻知道自己的痛楚,卻不知道外界的幹擾。1號說,這樣訓練我們,天南地北的飛,56個人訓練6個人,到底有什麼價值?這就是戰鬥力嗎?我們真的是精英嗎?
我也無數次問過自己,我有那麼高的價值嗎?消耗的財力物力不說,就這樣踏在兄弟的肩膀上獲得的勝利,真的是勝利嗎?誰也回答不了!老爸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隻有戰爭才能檢驗一切,可戰爭,在今天的中國,遙不可及。
那厚厚的潛水服,每天穿上脫下,就成了我們最犯愁的事兒。更不用說深潛到30米深的地方,雖然有潛水服,但水壓帶來的不適感,與高原反應相比,也差不到哪兒去,胸悶、耳朵疼,每次出水都覺得暈暈的。而最恐懼的是個人訓練,每次隻下一個人,在漆黑的海底,找回教官放置的目標物。海底的世界,靜謐得和死亡沒有什麼兩樣,沒有聲音,沒有光亮,能看到魚群從身邊遊過,能感受到帶魚如蛇一般纏上自己的身體,還有那些海藻,如傳說中鬼的頭發一樣,到處飄著。要麼說人隻有在恐懼的時候,才知道夥伴有多麼的重要,一個人的世界,不是寂寞和孤獨,而是無依無靠的恐懼。
早上的跑步,就是扛著橡皮艇在海水裏奔跑,時間一個小時,不斷的跑,不斷的加快速度,這是教官唯一的要求,跑疲了,也沒有什麼。倒是有一個好玩的科目,就是駕駛衝鋒舟、水上摩托,多少讓人覺得像是在拍電影,自己的裝備和詹姆斯邦德有得一拚,因此一旦有駕駛課,我們沉寂的臉上,才會有一絲微笑。
輪船防劫持,關鍵性的訓練就是跳幫,其實就是從一個船上跳到另一個船上,但在兩艘都在高速行駛的船上做這個動作,多少是危險的,如果一不小心,跳空了,就會跳到兩船之間的縫隙裏,那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水上射擊,和在車上,在訓練場的晃板上差不多,我們沒有費多大周折。就是跳幫著實讓人犯愁,後來大家都總結了,隻要拿出孩童時候的那種勇敢,沒有什麼跳不了的,隻要不怕死,隻要敢跳,就什麼事兒都沒有。教官說,人就是這樣,越是長大,越沒有出息,越是怕死。
一個月後,一個叫尖峰的地方,原始森林,典型的熱帶雨林,我們的叢林訓練拉開了帷幕。
野外生存、叢林搜捕、反追蹤、反審訊、反偵查、潛伏、獲取情報……,訓練科目一項接著一項。不怕毒蛇猛獸,就是怕叢林的蚊蟲,我們個個全身都被咬得遍體鱗傷,教官們好像不在意我們潰爛的傷口,他們隻著急於完成訓練科目,好淘汰一批人。
我們已經對教官沒有恨了,不對,應該說,是沒有任何感覺了。他們把我們當死人,我們也隻把他們當行屍走肉。沒有交流,沒有互動,沒有聊天,兩個字兒——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