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
經幡上幹幹淨淨,薑黃底子上用五彩絲線刺繡了萬福紋,中央拱衛著一株半開半閉的蓮花。
我伸手去撫摸那蓮花的花心,針腳細密,顯然是用慣了針線的。
就跟從鋪子裏買來的一模一樣。
我暗合了眼睛,淡淡的吩咐道:“移回去吧!”
囑咐了媽媽們繼續安排顧氏的後事,我帶著蘭泠出了門,一轉身進了一旁的自在齋,原本父親的書房。隔著一道綠紗屏,駐守在靈堂旁邊的三個暗衛都站在外麵向我回話。
“你們可看見了什麼行跡異常的人?”
三個人俱皆沉默。
我背後生寒,卻覺得頭腦愈發清醒。
早該想到,除了她,還有誰有這個本事?
啟唇一笑,接了蘭泠奉上的熱茶抿了一口,才覺得一股熱氣從胃裏蒸騰到全身,有了幾分人氣兒:“那各位大哥可知道有沒有什麼法子可以平地起風?”
西下的陽光將三個男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長,竟一直延伸到我的腳下。
我莞爾一笑,好像我踩著他們的頭似的!
誰又知道我早就被人家玩弄在股掌之中,像猴兒一樣被人戲耍!
我歎息了一聲,端了茶:“下去吧!”
“武功高的人不論拳掌抑或是使劍都會起風,高手過招時就會激蕩起氣流。”
我笑著點了點頭。
高手過招時都會擾亂氣息,更何況高手合力呢?
三人仍舊是沉默的退下,一出了門就不見了蹤影。
“安排所有昨天晚上在靈堂裏當差的人到我院子裏去等著回話。”
蘭泠低聲應諾,扶著我回了院子。
我坐在東屋的炕上望著外麵光禿禿的樹枝發呆,左思右想都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蘭芷指使著小丫鬟們抬了一連四個食盒進來,裏麵都是清淡的飯食。蘭芷輕手輕腳的給我布菜,輕聲細語的道:“小姐,二少爺醒了。黃郎中說二少爺剛剛恢複,胃口不全,隻宜用些清粥小菜。”
我點了點頭,訥訥的道:“他身邊兒一個得用的都沒有,你回去侍奉他吧。一會兒蘭泠就回來了,留幾個小丫鬟給我也就夠了。”
蘭芷彎著腰專心致誌的給我盛了一碗蝦仁冬瓜湯,細細的用嘴吹了吹才道:“黃郎中在二少爺麵前親自照料著呢!”
我夾菜的手頓了頓。
怎麼,他竟沒走嗎?
不知怎的,心頭一暖。
我自嘲的搖了搖頭,夾了一粒花生米擱到嘴裏,隻覺得口中發苦,味同嚼蠟。素昧平生的人尚且有這樣肝膽相照的時候,怎麼偏偏是血肉相連休戚與共的家人冷漠的連一絲人情都沒有!
“好生替先生安排著衣食住行。若是先生要走且不必攔,包上二百兩銀子給先生帶著。”
按理我該是當麵致謝。
他要走的時候我希望他留下,可是他真的如我所願留在家中做我臂膀,我卻又覺得無顏對麵。
我哪有什麼資格把他拖進這趟渾水裏。
蘭芷點了頭,繼續和我說安排在停放過顧氏的群裏做法事的安排。我一邊吃飯一邊聽著,蘭泠一掀簾子進了門。
嘴唇青紫,臉色蒼白,眼圈兒通紅,麵上仍帶著淚痕。緩緩的跪倒在我麵前的榻蹬上,仍舊哽咽道:“小姐,周管事找到了。”
我挑了挑眉,擱了筷子。
我不是讓她去聚集當天在靈堂裏服侍的人,怎麼又牽扯到綠寇她哥哥身上了?
“奴婢想起那天馬媽媽也算得上是當事人之一,怕小姐您有事要問,就去了外院群房。站在外麵叫了半天門都沒有人應,奴婢就擅自推了門進去。結果馬媽媽已經死在炕上沒了氣息,周管事被人敲破了頭倒在地上,流了好大一灘血。”
怎麼會這樣!
難怪一直都找不到周百木的人影!
今天是二七,外麵開了宴席招待那些在母親喪禮上來吊唁的男客。外院群房裏住的都是在外院或花園子裏當差的,隻有馬婆子被我調遣到了祠堂管著香燭等物,自然不會有人注意到她屋子裏的異常。
想起周百木家的剛懷上的身孕和還被祖母關在耳室裏的綠寇我不禁黯然。